从此之后,好像有人才终于意识到,殖民星再穷预算,也得给学校装警报器。
砰砰砰,砰砰砰,萧明哲那桌子悬空的一脚和地面频频相撞,陈燕贞拿着铅笔画着,根本没法专心,擦了又改,恶狠狠地内心腹诽,怎么?萧明哲是在炫耀手劲很大吗?桌子都要被创飞了!没看见别人都被他骚扰得没法安心做事吗?
陈燕贞的面具也懒得维持,反正对方又看不见,他盯着那人圆成山丘的后背,脸上少见地流露出真实的鄙薄。
哼哼,跟猪一样爱睡。
就在陈燕贞忍不住再次开口时,广播突然响起,紧急疏散的铃声响彻教学楼。
陈燕贞收回视线,莫名其妙地有些走神。准备继续画画,桌子却老是被撞得一抖一抖的。
这里的学校,基本不会出现b级以上信息素的ao。beta就不谈了,根本没法生产这种东西。
陈燕贞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再等数年,灾难所留下的恐惧便只空洞地流传于坊间,新生代的降临标志着新的书页翻过。过去的,无论墨迹多么深刻,也只能透过薄薄的纸页,才能隐约看见于下方涌动的印迹。
陈燕贞转身就不管他了。
是数学,陈燕贞忍不住去瞟。这真的忍不住,在搞明白一个人之前,陈燕贞就会一直偷偷观察,这是他自己完全没意识到的不良癖好。
紧随其后的是戴着防毒面具的新闻记者,无数闪光灯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导致的结果是,学生间一旦觉醒出ao,便很快失去理智,无法自控的低等信息素乱喷一汽,催情的效果使他们变成只知道做爱的禽兽。
同学们好像习惯了似的,嘴里抱怨着,却不紧不慢地起身,大多都带着作业和笔往门外走。
陈燕贞去看了下自己的桌脚,是对准了地面的线的,那就只能叫对方动了。
可能是哪个桌脚缺了护垫,平衡不好了,只要他俩谁一动笔,就会让两张桌子互相撞。
陈燕贞往回看,萧明哲还在原地写着题。
“你不走吗?”
那一届的学生老师,这所学校,将永久地被钉在耻辱柱上。
小胖醒了,也不知刚刚是不是在装睡,他吸了吸鼻子,拿出作业卷开始写。
“萧明哲,你把桌子靠紧一点我,就不会晃了,否则咱俩都没法写……”
陈燕贞打算做点好玩的事打发时间,他最近发现学校的作业纸很适合画画,棕灰的底色显得铅笔印不明显,巡逻老师不会轻易发现他在试卷上不务正业。
“对啊我靠,打啵能不能到学校外面打啊,我就差最后一道大题今天数学卷就写完了啊,好烦。”
萧明哲只抬头看了一眼他,没说话,视线又落回卷子上。
嗯?真假的?……字写这么好看?
数学卷上还能看出字好,也是没谁了。
在这所学校,不是没有发生过。据说那是在十几年前,满地都是匍匐着耸动的躯体,被迫觉醒的ao把尚有理智的beta压在地上,所有人都变成精液淫水的奴隶,老师们前赴后继地上去阻止,也只有被这蠕动的人群吞噬的命运,尖叫呻吟的响动惊动了大街上的行人,这才叫来数辆消防车,全副武装的消防员用那炮一般高压水枪,像驱赶牲畜似的把粘在一起性交的人群冲开。
若是不及时撤离其他学生,一旦催情效果传播到整个楼道,那就做什么都晚了。
陈燕贞愣在原地,离远的萧明哲已经又趴回去写数学了。
叽叽喳喳的一群人往楼下跑。
意外在校内觉醒第二性征,一般是早恋情侣在校内做亲密事时,不自觉地诱发觉醒了。
事实上,这笔拨款应该早几十年在殖民星学校刚建成时就起效了,但谁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呢,新闻里大多是受害者泪流满面的哭诉和批评家对学校公职人员或对那对事发情侣的正义声讨,好像将情绪发泄在这些罪人的身上就能抹去那回归兽性般的群交照片,使所有人的理性重回高峰似的。
还没说完,萧明哲直接把自己那桌往旁边一拉,椅子也跟着挪了个身位,两人的桌子间赫然一道沟壑。
无语死了。陈燕贞拧着眉转回去。
医护人员只有挤开这些不断伸进的镜头,才能赶到地面上的学生身旁,一个个检查呼吸。
晚自习开始了,周五总是气氛躁动,窃窃私语声频频。
“哎呦,有完没完了,情侣一到春天就会发情的吗朋友们?”
涉事的教师们全部离职,意外怀孕的学生们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中途辍学去生产的平均每个班占九分之一,留下的学生们诊断出大大小小的精神创伤,最后几乎全部休学转学。
萧明哲,名字栏里三个字跟钢笔写的艺术字似的,一弯一勾都是笔锋。俗话说字如其人,陈燕贞汗颜了,想着,这怎么看也不像啊,锋芒毕露的,难道这王八的身躯里还有颗霸王的心?
切,不走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