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

    凉也抿紧了

    但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每一次意外和挫折都是崭新的，是从未遇到过，天塌地陷一样的惶恐和可怕。在安德瓦尽力委婉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灯矢，明确的告诉他以后不可以随意使用能力之后，灯矢露出了惊愕不已的表情。

    “不，学校到点了。”安德瓦说：“我要回去了，其他事就麻烦你了。”

    凉也哄了夏雄一会儿，这个孩子是三个孩子里最好带的，晚上不会夜醒，睡饱了不吵不闹，吃东西也很乖，谁抱他都高高兴兴的笑，安德瓦接过来抱了一会儿，舒了口气，夏雄不仅没觉得这个新姿势哪里不舒服，还笑着想去抓安德瓦的头发。

    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安德瓦好像呆住了一样，同样说不出话来的还有凉也，灯矢结结巴巴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意思，当一切结束之时，他才如梦初醒的蹲了下去握住儿子幼嫩的肩膀：“灯矢，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个性，也不是只有英雄一种活法的，去看看别的吧，去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

    无论是冬美还是夏雄都没有那样的资质。

    棱雪冷的建议十分温柔，凉也恍惚了一会儿，透过屏幕，有温柔的情绪慢慢渗透过来。但是，凉也下意识的就明白了，他的孩子比别人想象之外还要更加倔强、更加固执，并且，比起他这个“母亲”，渴望的是身为父亲的另一人的关注。

    在回去的路上，凉也靠在车窗上，安德瓦开车。他们一路上没说话，安德瓦不知道凉也是不是在考虑如何拒绝再生下一个儿子，这一年多的平静和安宁让他打心底里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状态，如果凉也提出来，安德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拒绝。

    “休息的时候带他出去走走吧。让他看到外面的不同的世界，给他一点时间接受……”

    凉也是最早发现这个问题的，他一度以为这是训练之中不可避免的一环，但是安德瓦随后找到了医生咨询，医生在他们面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话——灯矢的能力毫无疑问是火焰，但他的体质更倾向于凉也的冰的性质。

由好奇的问了一句：“哪里有临时工作？”

    如果说他不明白，一定是自欺欺人，被擅自定下了人生道路，付出了许多辛苦和疼痛，一转眼又被父母说着什么“以后不需要努力”这样那样的话，擅自决定了不能再走从前的道路。

    “为什么啊！为什么——”

    灯矢从学校里回来就和弟弟妹妹一起，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安德瓦特意去房间里看了看他，除了巨大的失落，那些斑驳的伤痕让他心脏烧起火焰，一阵阵灼烧的痛楚。他小心的拧开了从医院带回来的药膏，抹在灯矢手臂上的伤上，凉也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是我儿子。”安德瓦嘶哑的说：“我知道什么对他好。”

    “我不要——”

    但这却使凉也忽然安心下来。

    他捂住了眼睛，站在走廊上，安德瓦去另一个区域拿了烧伤的药回来，不加怀疑的抱住了他，凉也放下手，低声说：“灯矢怎么办？”

    “凉也。”棱雪冷的手贴在了屏幕上：“比起这些，我更担心……”

    “不——我不要！”

    一旦觉醒了个性，安德瓦指定的计划也有了新的进展。一年之中，他对灯矢的能力越发有了信心，唯独一个问题绕不过去，那就是训练时的灼伤。要使用火焰就必须对自己的火焰有所抗性，但是随着训练提升能力，灯矢身上开始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灼伤。

    有很长的时间里，凉也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深深被孩子所需要，这种归属和维系存在于每一天醒来时，每一次当他茫然不知所措之时，在孩子们玩耍和对他露出笑容之时。感情是异常脆弱的东西，一半由当事人的幻觉支撑，流动于其中的是情绪，支撑着外皮的是习惯和过去。

    回到家里，凉也站在门口等待着，不去学校接孩子的他一样很担心，直到看见那两个人回来才松了口气。空缺了半年之后，安德瓦又开始日常训练，不久就到了晚饭时间，灯矢吃的比从前更多，心情也比之前更加开朗了。

    凉也放下了手，眼睛通红，里面都是血丝。他看着安德瓦，不由问了下去：“那你呢，你的目标呢？你不是说他……”

    去学校的路上异常不顺利，因为堵车安德瓦频繁看着手表，一向在琐事缺乏耐心的他看着前面的茫茫车流进退不得，不过到了学校之后很快就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到了灯矢。

    安德瓦摇了摇头，道：“不能再勉强了，他撑不住的。”

    这样的抗拒远远超过了凉也可以安抚的范围，而且时间也不能奏效，在闲暇之余，凉也试着联系远在英国的冷，灯矢的情况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算冷无法提供什么有效的建议，他也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吐露心中沉重的石头。

    凉也立刻转过头去，生怕安德瓦说出什么话来，他提起来十二分的警惕，医生无奈的说还是请你们放弃吧，安德瓦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沉重颓丧。

    年幼的孩子会觉得痛苦也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