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沈家。
整整齐齐的送亲车队停在了沈家的别墅门前。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远远地围了一圈,露出羡慕的神色。
“要不说人家沈家有钱呢,这一排车,嚯!阔气!”
“是呢,这是德国车吧,真好。”
“没想到他们苏家这么好命,一个男的还能嫁给沈知……”
“你没见过苏清池吧,长得可好了,又是国外留学回来,指不定有多少手段花活儿,怕不是比那相公堂子里的还要命,要不怎么把沈家大公子勾得给一个男人办婚礼呢……”
“嘁,男的又不能生娃娃,我看啊,沈家早晚要找个正经女主人才是……”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迎亲的乐队锣鼓也敲得震天响。
见车停稳,别墅门前立刻有人上前打开车门,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的沈知下了车,转身又从轿车上扶下来一个青年男子。
青年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式礼服,头上却不伦不类地盖了一条织金绣玉的红色喜帕。
修长白皙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沈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直到那只手像是无可奈何般,轻轻搭在了沈知伸出来的手上。
沈知眼底露出几分笑意,他扶着青年的手,慢慢带着人往房内引,青年低着头刚走出两步,前方传来一声戏谑,“大哥,结婚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等我回来?”
一个男人挡在了二人身前,风尘仆仆,眼下有几分掩不住的疲惫,声音里却带着点上扬的笑意。
贸贸然地打断婚礼,一旁的保镖佣人却也无人敢拦,因为那是沈知的弟弟,沈行。
听到声音,又感受到沈知动作的停顿,掩在喜帕下的苏清池皱了皱眉。
他实在不想站在门口这么被人议论。
“等仪式结束,再和你解释。”察觉到苏清池轻轻拉了拉他,沈知随意打发了两句,沈行也没再捣乱,笑嘻嘻地让开路,还绅士地行了个弯腰礼。
苏清池看不清路,走得慢了些,忽而一阵风吹过,将他头上的喜帕拂起一个角。
沈知一直半侧身注意着他,见状伸手轻轻扶了一下,没让喜帕在众人面前吹落。
沈行站在一边,刚巧看到那红艳艳的喜帕下,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和紧抿着的淡粉薄唇,只这么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无限遐想。
他的手不自觉地动了动,思忖着那张脸,若是摸上去,手感也一定如玉雕般光滑细腻。
他大哥还真是找了个美人。
苏清池枯坐在卧床上,顶着喜帕一动不动。
沈知还在外面应付客人,尽管两个男人间的嫁娶,结婚仪式已经尽量精简,但沈家风头正盛,前来道喜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嫁给一个男人,这样荒唐的事……
苏清池咬紧了唇,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推开。
佣人都被苏清池吩咐到了门外,卧室里此刻只剩他们二人,喜秤之类的用具都被放在红木托盘里,搁在苏清池身边。对方携着一点儿酒气走到他身边,苏清池浑身僵硬,从喜帕的下缘看着男人的动作。
他等到的不是冰冷的木质喜秤,而是男人的手。
男人一手探进喜帕里,抚了抚他的脸,另一只手撩开那方红艳的布料。
随着喜帕落到床上,苏清池的脸也被顺势抬起。
苏清池生了一张温润俊秀的脸,身形又瘦,即使穿着硬挺的西装,也透着一股文弱味道,和身长肩宽的沈知站在一起,气势平白就矮了两分,更不用说此刻沈知俯身看他,苏清池又被迫抬头同他对视,微微蹙着眉,神色间是掩不住的不甘与无奈。
看起来更有种被欺凌却又无力反抗的美人味道。
而苏清池这会儿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注视自己这个丈夫的脸。
沈知生得眉目俊朗,偏偏气质冷厉阴沉,又久居上位,给人的压迫感过强,以至于常常让人不敢细看。
自从沈家老爷去世后,沈家的生意便由沈知正式接管。沈知善察商机手段强硬,沈家的买卖在他手里经营得如火如荼,如今已坐上北平商会的头把交椅,沈家旗下的沈氏银行,更是北平城内内最大的私人银行。
以沈家的财力与沈知的魅力,是北平无数姑娘的春闺梦里人,苏清池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娶一个男人。
难道真是因为苏家那笔还不上的货款?
见苏清池神思恍惚,沈知捏住那点尖秀的下颌,微微用力,苏清池收回乱飞的思绪,正对上沈知深邃的目光。
苏清池张了张口,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男人见他没有出声,索性命令式地开口,“叫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