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桃禾居里格外热闹。张嫣跟在大夫身后站在院门外,表情还有几分凝重,“大夫。”“安公子只是受了点风寒,夫人请放心。”约莫是安潋经常生病,且每次生病都特别严重,张嫣下意识想多了,闻言这才稍稍安心。也是,她的卷卷身体平日撞得跟头牛似的,一点风寒应该很快能好。房间里,安潋拧了张湿帕子放到安卷额头,后者睫毛抖动了两下,“兄长你醒了!?”安卷脑袋昏沉,“嗯……嘶——头好疼。”安潋一听立马紧张,“兄长……”安卷紧紧拧着眉毛,牙齿跟着咬住嘴唇。安潋:“兄长昨日睡觉没有盖被子,今早我进来的时候你就在发烧。”安卷‘唔’了一声,他感觉自己脑子快要炸掉了,整个人都像是被灌了铅,头重脚轻的感觉尤其难受。“大夫来过了,等一下吃过药就好了。”安潋还在说,声音越来越低。安卷紧闭着眼,想到什么,他缓慢睁眼,“阿潋。”安潋眸光颤动,“兄长很难受吗?”安卷摇了下头,看着他说:“你先、出去吧,等下我传染给你了。”他生病的话没几天便能好,发烧而已,没准明日就可以又蹦又跳的了。但安潋不行,每次生病都得丢半条命。安潋刚要说自己不怕传染。这时门外响起声音。“见过七皇子殿下。”刚端了水准备进门的安童对着来人躬身行礼。陆衍大步跨入房中,一眼就瞧见了床上只露出半张脸被巾帕覆盖却满是绯红的侧脸,走近细看,上面全是汗珠。安卷也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不多时眼前覆下一片阴影,他看到了陆衍。安卷动了动唇,陆衍先他一步开口:“卷卷。”“嗯……”陆衍在榻边半蹲下,安卷侧着头看他,“你来了。”“我来了。”陆衍嗓音愈发轻柔,盯着安卷的视线深邃,从进屋到现在,连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都未分给一旁的安潋。安卷和陆衍对视几秒后别开脸,看到安潋,“阿潋。”安潋不用他说就明白就意思,有七皇子在他也没再多坚持,省得兄长病中还要替他担心,“那我走了,兄长好好休息。”安卷点点头,“乖。”安潋抿了抿唇,走出房间。等安潋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陆衍两个人,安卷这才后知后觉,慢吞吞转动着眼珠子,一眼便对上了陆衍的视线。陆衍见他看来,轻声问他:“难受吗?”安卷舔了舔因为发烧略显干燥的唇瓣,“有点。”顿了顿,安卷嘴巴瘪了下,“很难受。”陆衍神色发沉,应了声后给他把毛巾取下来重新放上去,指尖拂过安卷的面颊,“还很烫。”他不说还好,一说安卷觉得更难受了,“吃药就好了。”
安童已经下去熬药了,张嫣见七皇子在里面便没有进来打扰,只吩咐下人们守在外面有事就去寻她。陆衍从善如流道:“那我等一下喂你。”安卷头往被子里埋了埋,“你今日……不用当值?”“不重要,”陆衍并不在意,把他的被子拉下来点,“透气。”安卷老实不动了,“哦。”心脏一下一下,跳得欢快,这不是安卷陆衍一直都知道, 自己的自制力在卷卷这里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方才一时脑热,让他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待反应过来后, 下意识想知道卷卷的想法。卷卷……会觉得恶心吗。又或者……陆衍不敢想下去。然而, 陆衍等来的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陆衍垂着眼帘, 直直望向身下的人,像是忘了反应。安卷眨眨眼,表情还和刚才一样,带着点茫然,刚才的那句话似未经大脑思考般脱口而出。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两人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呼吸间似能闻到对方的气息,相互感受着对方鼻息的炽热。许是因为发烧, 卷卷本就明亮的眸光此刻似氤氲着一层水汽, 格外澄澈地望着自己。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 陆衍心底仿似误入了一只格外活泼的小鹿,在他心间四处乱撞。本就薄弱的那层克己自持的理智几乎顷刻崩塌。陆衍喉结不住地上下耸动着,仿佛是口渴了,急切地想要汲取些什么,从眼前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