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疏影（2）

    要想在这行长久地走下去，努力是基本，努力却也远远不够。观众才不会因为你努力就喜欢你。

    「你吃的是社会红利，就要对社会大众负责。你当年是怎麽答应我的？就算是演，也要演好一个完美无瑕的形象，带给演艺圈後辈们希望，这就忘了？」

    关昀琳侧头看他。「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够站上这个高度，只要抬头欣赏美景就好了，什麽都不用管？」

    「我没忘！」樊浩直起腰杆，淡棕se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浓郁的不甘。「可是姊姊，我不懂。要是我喜欢圈子里的人，和她交往，难道我也不能在台面上给予她支援吗？」

    他由衷希望有个人能告诉他答案。

    ──你给不了我更多。

    「??我就知道你还是要说教。」樊浩闷闷地啜了口红酒。

    事务所被ace娱乐收购，关昀琳乘势进入就职，从经纪人一路往上攀升，担任过总监，也做过几个部门的部长。当

    你情我愿，谁有意见？

    其实樊浩都知道，只是不太乐意承认，那些人对他或许没有那麽多真情。却也让他反而问起自己，他要做到什麽程度，才能「给得起」身旁的人想要的呢？

    关昀琳家里曾是开艺能事务所的。小时候的她放学就往练习室跑，做完作业就跟着学员们一起上课，等到无人时，也会留下来练习，勤勉程度确实跟练习生有得b。

    尽管如此，樊浩仍说不出一句「当我没说」。

    关昀琳吃完最後几口，拿起纸巾抿了抿嘴角，才终於又出声：「去外面喝吧。」

    她缺少一种与生俱来的、能让她闪闪发亮的东西，而她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

    接下来的时间里，空气中就只有她动刀叉的声音。一分钟、两分钟??不知道几分钟过去，樊浩已在为他刚才的冲动发言而懊悔。都要奔三的男人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不时偷眼觑她。

    当时，得到她认可的练习生们很快就迎来属於他们的机会，也如她所期，都有不错的发展。让她确信自己拥有监赏的眼光，她决心好好发挥这独属於她的天赋，因此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路──成为一名出se的经纪人。

    ──你太忙了，我们都见不到。

    可这麽多年，他们除了是上下属、工作夥伴、能一起喝酒聊天的朋友，甚至他也称她一声「姊姊」，视她为亲人。没想到她才刚上位就这麽急着和他撇清关系，实在??有点受伤啊。

    他关姊会怎麽想他啊？觉得他想恋ai想疯了？

    听到樊浩这句话後，关昀琳没再继续责骂下去了。

    啊，ga0砸了。樊浩缩着脖子，听她教诲。

    他们是彼此利用的关系。

    「樊浩。」关昀琳放下刀叉，凝眸怒视着他，语气添重。「我全力支持你站到今天这个位置，不是为了让你可以任x地说出这种话的。」

    再来的故事，樊浩就都知道了。

    无声俯瞰着底下这片纸醉金迷的城市夜景许久，关昀琳问：「说说看，你有什麽感觉？」

    ──我没办法和你站在一起。

    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并无天赋。跳舞不行、唱歌也差强人意，她再怎麽拼尽全力，也始终达不到合格线。

    它闪烁着微弱而不起眼的光辉，还是被他捕获了，樊浩发出下意识的赞叹：「很美。」

    目光所及最远的地方，车流壅塞，众人劳碌奔走，从这个小小的空间赶到下一个，一生彷佛就这麽推挤着过完了。

    锵！金属餐具与瓷盘碰撞出一道刺耳声响。

    樊浩不喜欢这种严肃的氛围，试着打哈哈带过。「要是姊姊你要潜我，我愿意哦。」

    还是初次耳闻，樊浩猛地摇头，眼里藏不住惊讶。「你当过练习生吗？」

    yan台虽然有灯，终不b室内明亮。樊浩拿着酒杯跟上时，她正靠在栏杆边，背对着他的身影涂上一层暗se。他用拇指摩挲杯身，稍作迟疑，才跨步上前与她并肩。

    好不容易持有些许权力，却不能给予亲近的人好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完全公正」的人，这又难道不是对那些只是恰好与他相熟交好的人们的一种不公平吗？

    关昀琳轻声一笑。「我有没有说过我曾经想当艺人？」

才华是真，想要经由培育他为自己累积声望也是真。她直言告诉樊浩这点，而樊浩吃过一次亏，也不会再任人宰割，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她提出协议：他助她掌权，她也要支持他在合约期限内做他想要做的事。

    这几年，他前後也交过几个nv伴。在床上缠绵的时候，她们总是会问他，能不能和他一起工作？他不说哄人的话，老实回答，这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而她们显然不信。最终，都以差不多的缘由离他而去。

    繁华的表象，灵魂是颓败。他不想再看，便仰起头，呼x1了一口不算清新的空气。眨眼间，倏然看见天空中有颗星星。

    「算是吧。」她缓缓说起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