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沙织」＃２

    趁开始碎碎念的妈妈感叹起女儿的发育不良时，我顺利挣脱并在一旁快速套上衣服，却也招来满腹委屈的抱怨。啊，接着是短裤。

    「……一大早就对亲生女儿袭胸，最近的深夜电视剧都这样演吗？」

    妳是要什幺饱足感啊。

    我已经从姊姊电脑里看过了。客观来说就是跟妈妈一样属于典型的美乳，可是让不少女高中生羡慕又嫉妒的胸部。

    「下次我们去给美花做成长记录吧，说不定可以激起妳的斗志喔。」

    「沙织。」

    「噫什幺噫，连每天赖床的爸爸都已经吃完早餐了喔。」

    「唉，有个长不大的女儿真是命苦啊。」

    我有点高兴地转身，可是仍要刻意摆出困扰的表情。香水味袭上后颈，微微泛黄的两条手臂环过我的肩膀，接着熟练地替女儿戴上从去年买来直到现在都十分合身的胸罩。水蓝色的蕾丝镶边让我想起这曾出现在某个内衣广告上。

    妈妈将我的胸部托起，透过衣柜门上的小镜子专注地观察，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有尽力啦。」

    正欲丢下兀自发起牢骚的妈妈下楼，在出房门的前一刻被叫住的我回过头。

    「我吃饱了。」

    我无奈地叹道。这可不是乱盖的，毕竟我也是个相当在乎身材的平凡女高中生，理所当然试过各种不见成效的丰胸偏方。

    我对妈妈擅自缔下的约定贴上「胡说八道」的便条，然后无力地走下楼。

    啊，对了，今天妈妈有高中同学会要赴会，而且还是罕见的上午场。我想起前一晚用餐时的闲聊，脑海中同时浮现一群年近四十的三姑六婆聚在一起的模样。

    您别一脸开朗地做出犯罪预告啦。

    「知、知道了。」

    「怎幺啦，我这个做妈咪的关心一下宝贝女儿的成长状况不行吗？」

    「沙织！」

    姊姊的食量比我大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为了不让原本就不美丽的身材继续糟糕下去，我和多数同学们一样会尽量少吃点东西。

    「我自己会穿啦。」

    「这样子不行啊。摸起来一点也没有饱足感。」

    「妳是在发什幺呆？再不换衣服我就要扒光妳啰。」

    就说我会穿了──也罢。

    「害什幺羞，转过去。」

    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想过妈妈是认真的。她好像真的很在意女儿们的成长状况……又或者只是纯粹想重温袭胸魔时代的记忆吧。

    口头如此嚷嚷着，双手却在把玩女儿的胸部……这种一旦降临于平常家庭就很可能演变成社会问题的重大事件，意外地在我们这个平凡家庭内稀鬆平常。

    「美花就发育得很好，又漂亮又挺，完全有遗传到我。可是妳喔，就算长不大也要长得漂亮些嘛。至少要挺起来！」

    那是因为有着一位自二十多年前便威名远播的妈妈──几度在我现今就读的女校掀起万丈波澜的袭胸魔裕美子。

    沉默了大概五秒钟，妈妈才像是读心般回应我正欲脱口而出的话语。

    简单盥洗完，我向已经换上西装、坐在餐桌前整理资料的爸爸道早，餐桌上只剩相当于两人份的早餐。煎蛋捲已经凉掉，稀饭正在失温中，一些从冰箱拿出来的配料则是因为变温而使得味道跟着变诡异。

    「噫！」

    等等……除非罕见地来个大扫除，不然谁也没理

    「不必了……真的。」

    暖暖的胃洋溢着幸福的感觉，我边哼歌边把空碗盘搬到流理台。这时妈妈慌慌张张地下楼，嚷嚷着快迟到了，却又不知为何在楼上待那幺久。

时钟，指针与分针都停留在迥异的位置，彷彿在告知今天不用上学。

    视线迅速下移，与盛装打扮（甚至连妆都上好了）、状似无奈的妈妈四目相交的时候，我连忙跳下床。

    「还真的都没长大喔？」

    「……我会害羞。」

    就连昔日只比妈妈大上十岁的班导、现在转而教我们古文的二宫老师，偶尔也会聊起那些年的往事，而最耐人寻味的自然就是传闻中的袭胸魔。

    「讲这什幺话。妳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女儿二号，就多让妈咪关心一下吧。」

    为了免于被扒光衣服（去年学园祭起我真的被扒了好几次），我从衣柜中随便挑了件无袖上衣、胸罩和短裤，将暖暖的睡衣脱下，然后转过头以困扰的眼神看着叉腰站在门口的妈妈。

    拜託，想叹气的是我吧。

    「逞什幺强，就这幺说定啰。」

    将姊姊的早餐準备好并一一放在托盘上的同时，我的肚子不断哀叫。所以正式开动过没多久，剩余的食物都被一扫而空了。当然，即使这种说法乍听之下好像我是个贪吃鬼，其实桌上也只剩不到正常人一餐的份量。

    恶作剧般的笑容似乎让妈妈脸上的皱纹稍稍退了一点。

    「是吗？那怎幺有点垂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