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够了,突然松开彼此牵着的手,然后往前跑了几步停下,回身说:“那边是服装城,你去那儿批发了东西卖。”
聂维山站在原地没有吭声,静静地听对方说。
尹千阳一边的书包带子滑到了手肘处,他也不去管,继续道:“你找地方卖,沙面和大教堂周围都不如北京路人多,所以后来就只去北京路。”
“奔波一天还不够,晚上还要去夜总会看场。”
“这条街,这条街……”尹千阳说着说着喉咙发胀,他看看旁边的店面,“你在这家吃过饺子,因为就在小区门口,方便。”
聂维山终于出声:“还有吗?”
尹千阳回头看了看:“你老提这里的树好看,那你是不是站在那棵树下面抽过烟?”
“是,全都猜对了。”聂维山走近,在尹千阳面前站定,“就是还差一件,我在这些地方都做过的一件事儿。”
尹千阳问:“是什么?”
聂维山回答:“每个地方,我都想过你。”
夕阳将落,他们全力往街道深处跑去,经过两个路口后终于看见了草暖公园。湖水颜色没变,长椅的位置也没变,只不过这次人齐了。
聂维山和尹千阳在长椅上坐下,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肩膀,正好看看晚霞。尹千阳惬意地靠着对方,灵机一动:“对了,你忏悔什么了?”
聂维山说:“忏悔没有好好学习,你呢?”
“我也忏悔这条了。”尹千阳回答。
“还忏悔那时候飙摩托,害三叔担心。”
“我忏悔了不认真上补习班,让我妈浪费钱。”
“让小宇撒谎,他担惊受怕好几天。”
“拿冰冰当挡箭牌,有损他名誉。”
“打足球队太高调。”
“决赛骂人太耀眼。”
“长得太帅。”
“跑得太快。”
嘚啵了十几条,最后全成了瞎吹,聂维山扣紧尹千阳的肩头,扭脸亲上了对方的头发,低声说:“最该忏悔,没能更早喜欢你。”
“我也是。”尹千阳说,“那就顺延,往后多活二十岁。”
黄昏日暮了,几只鸟从湖面上飞过,尹千阳想起解字那两句,站起身大声念道:“春江水暖,草长莺飞——”
聂维山一巴掌拍上眼前的屁股:“都夏天了,傻蛋!”
尹千阳接道:“你和傻蛋,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