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Perfect Rain（恰好的雨）

    她远眺着大概是袴田维的方向，轻轻道了声抱歉，白皙染血的皮肤开始一寸寸结晶。鎏金般的晶体自指尖至手腕，小臂，右肩，蚕食着她残缺不全的肉体。皮骨血肉神经碎散重组，如潮涌般聚流汇集，疾速填补修复着不远处那具枯灯残油的身体。再塑器官，复原组织，早已支离破碎的记忆全部化为他几近枯竭的个性因子，充盈满溢着崭新的身体，使那簇明灭不定的篝火死灰复燃，甚至——

    他遍及一切，

    目前的伤亡仍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这灾却不得临近你。

    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只让人觉得恶心。

    以至永恒。

    此明觉意识是伟大的权威，

    在晦暗怪诞的绯色夜幕中，由她指尖引出的那道纤细金线像是唯一的光，霎时间笔直刺进他腹腔后猝然炸开，好像气球胀破般“嘭”的一声巨响，丑陋的血肉与内脏碎片便溅脏了半边天空。但这杀不了他，All   for   one获得的超再生能力足以修复几乎一切损伤。她也还不能杀他，或者说，仅仅杀了他也无法解决问题。

    你必不怕黑夜的惊骇，或是白日飞的箭；

    他也阴森森地笑了一声：“多谢夸奖。”

    战场上电光火石之间，袴田维只来得及把几位昏迷的英雄交给警方，便斩钉截铁地下了命令：“切断对公众的直播，屏蔽卫星信号，全体撤退。”

    然而这对伊南娜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伊南娜嗤笑道：“听起来像是位好老师。”

    根据他发出信号的时间来看，欧尔麦特应该快到了。

    是多了个人要照顾，她身前的屏障延伸放大成一片圆弧，愈发金光流转，显得厚重沉凝。这面护盾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墙，伊南娜就在这里守着他，不躲、不闪、亦不退。爆豪胜己从未见过这样的能力——这显然，不是她的“个性”。

    伊南娜望了一眼欧尔麦特，垂下眼帘，指尖泛起的金色光芒犹如流线般沿着手臂肩膀一路向上，直到汇集在那顶镶嵌了四色宝石的荆棘头冠，又在眉心凝成了一处金星八芒星的结印，熠熠生辉。

    也不怕黑夜行的瘟疫，或是午间灭人的毒病。

    甚至，越过了新的巅峰。

    虽有千人仆倒在你左边，万人仆倒在你右边，

    袴田维时间算得很准。赶到的欧尔麦特没有贸然加入战场，而是停在不远处紧盯着他们的战局。如果按常理而言，伊南娜已经伤得太重了。但她浑不在意，伤口与疼痛似乎没能影响到她，甚至打斗动作也仍然流畅顺滑，漂亮耀眼的炼金术阵一次次亮起，那是欧尔麦特无法理解的领域，她也不会希望他插手——

    你惟亲眼观

    她没有再说话，空气沉寂下来，暗流涌动。琴弦轻振，炼金术阵的闪光在夜幕笼罩下亮如繁星。袴田维已经带着那几位昏迷的英雄迅速撤出战场中心，她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

闪现在袴田维背后，右手抓住他的衣服向后猛然甩出，左手虚空一挡。灿金色正六边形组成的蜂巢状半透明屏障骤然出现，牢牢拦下了这声势浩大的一击，滴水不漏。

    全知于过去，现在和将来，

    “好久不见……伊南娜小姐。”

    “走得了吗？”她似乎毫无痛感，只是护着他问道。

    “你想要什么？”伊南娜问他，“欧尔麦特？”

    伊南娜冷淡地一言不发，背后收拢的四面如扇般的琴弦霎时齐齐展开，宛如羽翼；弦线震动着，发出轻微如同蜂鸣的声音。

    “你到底……”

    爆豪胜己被传送过来时，伊南娜温热的血刚刚好溅了他一脸。他愕然看到那条原本白皙的小臂露出一截森森白骨。

    “你成长得很好。”男人面露贪婪地上下打量着她，“出乎我的意料。”

    爆豪胜己谨慎地观察着一同被传送过来的敌联盟众人，没有立刻回答。

    男人回答：“我不过想培养那孩子心中破坏的欲望罢了。”

    她正着急赶爆豪胜己去对接来救人的——这帮小崽子还挺聪明——绿谷切岛和饭田，边用余光瞄见了试图拦截的引石健磁和迫压广；她分神去阻止那两人，也不得不露出了足以致命的破绽。

    他甚至隐隐感受到，伊南娜并非抱着求胜的念头而来。

    爆豪胜己还没问出口，伊南娜回头瞥见什么，轻推了他一把：“快走。”

    伊南娜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淡淡地安排：“你得在欧尔麦特来之前离开。我负责掩护，你自己想办法吧。”

    “欧尔麦特来了。”男人哧哧怪笑两声，“我得去和老朋友打声招呼，没空和你玩游戏了。”

    烟尘还未消散，伊南娜顺势推了他一把，意图不言而喻。

    在轻微的噗呲声后，伊南娜并不惊讶地低头看见从自己腹部猛然探出一只鲜血淋漓的右手。

    “你来了。”

    “已经没有必要了。”她回答，右手指尖直指向前，光芒刺眼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