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化是哪儿?怀江是哪儿?一六一国道又是哪儿?
南珠抓着手机,退了回去的票。双手枕在脑袋后,不愿起来。
死了就死了嘛,关我屁事,他们都不管我凭什么就我得去给他们收尸。
南珠自暴自弃地想。
来电震动又响了起来,也不愿接。
“南大小姐,你蜗牛爬的啊,干什么去了,打你这么久的电话也不接,钱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呃,我在。要。”白编的声音,一大早的就这么有活力。
“呵,你还想要钱,我还不想给。你都说说你给我发了些什么。非洲失学儿童亮着一口小白牙,你这是去哪个乡旮旯里扶贫去了,还有这,八角状的什么?蜂巢?野生蜂巢,还有这些,古树老林,巴掌大的松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跑到哪个深山老林渡劫去了,咱们这是旅游杂志,旅,游,杂,志”
南珠将电话拿远了些,抹了把脸,那声气大的,让她误以为自己被喷的满脸唾沫,她心里暗搓搓地想,对,是旅游杂志,三流,哦不,三流后面后面的末流杂志。
“旅游是干什么的,是放松的,现代人,正常人,在经历了一天的劳累后会有精力去钻你那深山老林尝你那野生蜂蜜,吃你那天然松菌吗,他非要钻你那深山老林才能尝到野生蜂蜜吗,不知道去超市直接买吗。”
“喂,你说话啊。”吼得太累了。她心累啊,她当初是怎么看上南珠的,竟然还觉得她的照片有灵气,有灵气个屁,有灵气,没技术。
“喂,你怎么了,我就随便吼吼。”隔着电话筒都听见了那边沉重的抽泣声,像是要哭了。
“没事儿,就我这边,家里有点儿事。”
“哦,一会儿没事一会儿家里有事那到底是有事没事你耍我玩儿呢。还有你那照片跟我们年华这一期主打题目不符不符就算了,你稍微挨着点边也行吧,之前我跟你怎么说得叫你”
“喂喂”
电话挂了,然后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就这样吧,钱我不要了。”
南珠发完消息就扔了手机,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真是的,就你们更年期大妈到了星期一上班有火气,我就是个泥捏的了。
烦躁归烦躁,南珠还是得认命地爬起来,谁叫死的那两人是她父母还就在她这边呢。
南怀坤唐季乡这两自由人士生于某个山沟沟里,死也死在了某个山沟沟里,就一普通交通事故,走得安详,无牵无挂。
走的人是无牵无挂了,可活着的人大概需要受点罪。
比如南珠,她在纠结该怎么跟家里人说。
虽然南怀坤唐季乡这两人就俩浪荡子,远走异乡多年形同死人,但到底流着同一条血脉,都是亲生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两边都有老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可别给刺激到突发心脏病,那可就罪过罪过了,
这个问题,南谨言替她解决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她抱着两盒骨灰回去,奶奶和外婆那边早就被通了气,后事就全交给了姑姑和舅舅。
两家人第一次,好吧,就南珠映射中第一次聚在一起也就因为她父母不在了,双方吃了顿饭,散了,像散伙饭。
-哇,土豪你在啊。表情《惊讶》
-表情包《蜜汁微笑》,再叫土豪过来打你哦,你这上边儿发的什么,墓碑?在山上吗,还挺有特色的。
-对啊,就我们山沟沟里的特色,人死后装棺材,尘归尘,土归土。南珠趴在沙发上伸着腿回复。
-那前边那小帅哥谁?土豪问。
“姐,你在跟谁聊天啊,笑得贼兮兮的。”南谨言在厨房切丁儿做饭,往客厅这边探头。自从南谨言他来了南家,做饭这种事就全权包给他了。
“一人傻钱多的土豪,他在问我前几天那张墓碑前默哀的小帅哥是谁。”南珠两手不空忙着回复,
--我弟弟,帅吧,不仅帅,做饭也有一手。《得意》。不是叫你看帅哥,是叫你看看我这拍得怎么样,画质,感亮度怎么样,还可以吧。《继续得意》。
语音:你这类沉痛默哀的宁静摄影可以归结于极简摄影一类,墓碑、帅哥这两样元素极尽突出效果,黑白画面压抑沉重,总的来说,不错,有进步,比你之前好多了。
闻安说完最后一个字,在他秘书安妮诧异的眼神下喝完了最后半杯咖啡,速溶的焦油味刺激活了他周身每一个细胞。
“安妮,下周的排程有哪些?”
“南珠,给我拿张湿帕子来,烫。”南谨言在外边儿吼,他很生气,生气自己炖了冬瓜排骨汤香味也吸引不了她姐注意,就知道跟网友聊天,他一个大活人还没一个透明网友存在度高。
-《高兴》虽然知道你又在唬我,但看在土豪你声音这么好听的份上我就当真了。土豪土豪要按时吃饭啊,我去吃饭了。
饭后,南谨言洗碗,南珠看着他洗碗。然后,两个人一起靠在沙发上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