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看到鲜明的黄色头发。他瞬间兴奋起来,三两下撑住木梁,翻身跃上铁棚,在民居的屋顶与对方并行。下一个转弯口,阿虎直接从二层楼半的空中跃下,重重压在肩头,手中的西瓜刀也瞬间捅入对方的背部。
“扑你个臭街,死未!”
半小时后,围杀彻底变成单方面的追砍与逃亡,林展权与雷公的人顺利侵占潮永福几大堂口。受了伤的肥佬强在黎仔的搀扶下来到的尸身前,一脚踢歪他的脸,骂了句“扑街”。随即,他把阿虎唤到身前,点点头道:“一山不能容二虎,做得好,我会和权哥提下你。”
阿虎和手下兄弟闻言大喜过望,欢呼道:“多谢大佬!”
肥佬强笑了笑:“以后好好做!别给堂口丢脸!”
而距离此地几个街区外的某处,区别于众人得胜后欢快的心情,林展权的脸上却少了几分喜悦。他打电话让参与行动的堂口坐馆们各自善后,阿明、耀仔分头处理先前交代的事宜,又请阿媚代为看顾元朗堂口。
雷公与他合力打下潮永福,以及炳佬手下堂口硬抗潮义安,想必已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相信不多时标爷便要亲自来荃湾问清来龙去脉。无论怎么说,这种大事林展权未经上报龙头便擅自行动,明显不合规矩。虽然他已提前给标爷的私账过了一百万,但这不意味着社团里的有心人不会追究他的所作所为。
林展权揉揉眉心,点一支烟,深深吸进自己的肺里。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几天要留在荃湾处理,否则遗祸无穷。
想到可能滞留的时长,林展权又拨通了阿媚的电话。
“权哥?”
“嗯。强哥他们这两天就回去,我会晚几天,堂口的事暂交给你。”
“好。”
“还有我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你得闲去看下他。”
“知道啦。”
林展权与雷公的所作所为在帮会势力中引起轩然大波。潮永福遭到和兴胜元朗、荃湾堂口双面夹击,当即元气大伤退走别处。残余人马进行零星反抗后伤亡惨重,叔伯辈的帮会老人无奈之下,终于叫停所有堂口的一切行为。因台风延误飞机多时的陈家昌也急忙辗转多方回港,连夜迈进潮州商会总部,寻求解决之法。
三日后,潮永福现任龙头添叔修书一封,邀和兴胜现任龙头标爷赴隆兴酒楼谈判。
因涉及私密,酒楼包下整场后被社团势力围拢,外人不得进入,所以当时的情形极少有人知晓。许多年后,就在港岛帮会的传奇随着当地电影业的消亡一并步入尽头时,肥佬强的子女却在他的口述下整理出与和记命运起伏密不可分的传记,中间有少许文字提及了这场交易。
“他们当然还想打啦,堂口都没了,还要怎么混?但当时我们已经找过荃湾那边的鬼佬总警司,外面一圈有警员巡逻,没人敢妄动。等两边的龙头说完话,还在做元朗区话事人的权哥上前敬了酒,和他们重新划了地盘,又出钱给潮永福的人做‘安家费’和‘汤药费’,讲大家以后各自发财。”
“等到散场,当时做屯门话事人的炳佬就来找权哥算账,说一定是他搞的鬼,要弄到他们和潮义安势同水火。哈,我还记得权哥那时给他倒了杯酒,开口讲:‘那不如等大家休息两天,一起打潮义安?’”
“再之后我们便与炳佬带来的人吵起来,一直到标爷发话打圆场。到现在一定有人说权哥做事太绝,但往回几十年,我们没人觉得哪里有问题。是坐馆也好,是红棍也好,是四九也好,重要的是有饭吃、有钱拿,你不绝别人,别人要来绝你呀!”
地盘被和兴胜占去不少,潮永福全帮上下乃至整个潮州一系皆有颜面大失之感,相反,和记八个社团则不断发出赞许和感叹。尽管这些崇敬大多浮于表面,更多的是准备旁观潮州帮可能进行的报复,毕竟“多只香炉多只鬼”,被盘剥的利益与被削弱的权威重叠,无论哪个社团都不想成为刀俎下的鱼肉。
但对于常年盘踞在北部的和兴胜来说,种种所为不仅是对社团建立以来好狠斗勇声名的最好延续,更让它迈出了野心勃勃向南进发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