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逆转人设
“咳咳”
蹩仄的夹间里,正在发烧的林安琦蜷缩在潮湿的被褥之中,捂着嘴轻声咳嗽起来。
这是他半年来的第三次感冒,不过较之前两次,这一回的风寒可谓来势汹汹,不过头痛半日就让他发起了高烧。担心病症传染给其他人,冰室的老板娘邓嫂当即将林安琦从厨房隔壁挪到盥洗室外的通风夹间,一脸嫌恶地让他不要出去,以免惹来客人的厌烦。
“唉,真是生来少爷命呀,做不了两天就要生病。”
察觉到对方不愉的语气,林安琦只得轻声解释道:“对不起邓嫂,我只是着凉,发发汗会好的,马上可以回去做事”
对方并未松口,反倒将他几年来生病的次数点个一清二楚,夹枪带棒地冷嘲热讽起来。虽然看得出林安琦愈发苍白的神色,邓嫂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沉声道教训:“要不是先前你妈请我们帮忙”
听见她提及自己母亲,病中的林安琦浑身发冷,双眼立刻盈了泪,原本准备用来解释的话语都噎在口中。他静静地低垂着头保持沉默,无论立在门前的中年女人说出如何难听的话都不曾回应,直到对方转身离开夹间,才几不可闻地小声啜泣起来。
林安琦的家境原本还算富裕,但数年前父亲投资失败之后寄希望于赌博止损,结果散尽家产后远逃外乡。母亲外出打工供他上学,但不多久便查出重病,放弃治疗后将最后的少许钱财留给他,又请求同住街区的邓伯夫妇帮忙,让二人暂留少年做工。母亲身故后,林安琦便搬进冰室的厨房隔间,平日靠做些小活换取一日三餐。
早前,邓伯夫妇看在其母临终嘱托的份上,还能对林安琦稍有照拂。但数年过去,再如何热切的情分都该烟消云散,更不必说与他们非亲非故的少年。且较之冰室的其他伙计,林安琦的身子还分外孱弱,时常生些诸如感冒发烧的小病症,如此便将邓伯夫妇的耐心磨了个七七八八,两人时常在人前人后讲他“少爷命”、“爱偷懒”。
对此林安琦虽然难过,却也无法解释他的娇弱是与生俱来。少年身体和寻常人不一样,有两种性征,若非家道中落,父母还要带他去国外做手术,好叫他恢复成正常男孩的样子。可随着父亲远逃他乡、母亲病故,他的身体也彻底无钱医治,反倒因为生活的环境严酷,要格外小心旁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身体的异样情况,令正处于发育期的林安琦不敢和旁人沟通交流,也失去了结交朋友的机会。在这种恶性循环之下,他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默寡言,加之近期频频生病连活也不能做,引得老板夫妇和其他伙计的不少风言风语。更让林安琦遭人口舌的是,上个月中旬他在码头边捡回一个男性偷渡客。
男人生得高高大大、容貌英武俊朗,只是不太发话。恰巧先前冰室走了个名叫“阿权”的运货伙计,邓伯和邓嫂看在对方身强力壮的份上,最终同意留下他在冰室做工,让男人去接阿权的班,顺带连名字都唤作同一个。纵使如此,林安琦先前将自己的水和食物分给对方的行为,还是被邓伯、邓嫂看做无事找事忙的恶行,出言教训他不要多管闲事。
“阿权”就此留在了冰室,和林安琦同住厨房隔壁的小间。
虽然勉强算是室友,但平时男人早出晚归,不太能见到终日待在厨房里的林安琦。或许是顾念着当时受少年照顾的情分,他对林安琦的态度不错,外出拿货取货时但凡能顺些糖果零嘴,往往带回来塞到林安琦的被褥里。一来二去,没有亲人和朋友的少年便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多了几分依赖感,时常在夜里偷偷寻他说话。虽然所谓的说话也只是林安琦轻言慢语,男人坐在一旁倾听。
“咳咳咳咳”
喉咙微微发痒,林安琦按捺不住又是一番剧烈的咳嗽。从被角翻出一粒包在糖纸中有些融化的陈皮糖,他小心翼翼地含进嘴里,橘皮里藏着甜味立刻在舌尖微微泛开,丝丝缕缕的甘甜让少年想起正在外面做事的阿权。
几日来气温骤降,邓伯邓嫂不愿多加一床铺盖给新来的人,他便唤好心地唤对方与自己同睡。林安琦本就怕冷,而男人的怀抱又暖和又温柔,总能带来令他心安的感觉,躺在阿权的臂弯里,他能暂时忘却病症带来的酸痛和不适感。
“不知道阿权什么时候回来”
少年往被褥中缩了缩,细细品味着融化开的橘皮香味,没过多久便含着糖果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夜里九点多。林安琦惊讶地发现自己连人带铺盖都在厨房外的侧间,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洗完澡的男人赤着上身走进屋子里,他缓缓坐到少年身边,见对方一脸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有些发热。,
“唔?阿权你回来啦”
“嗯。”
“你送我回来的?”
“唔。”
“阿权真好”
林安琦汗湿的小手轻轻握住了男人的拇指,他极其畏寒的身子正在发烧,因此更加渴求他温暖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