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异声突起,惊得在沉思中的我大喊:“谁?!”
“我啊!”
我持棒向声音的来源处挥去一道劲风,直击那声音的主人。
“哇啊——!”
那人大概始料未及,事先并无做任何防备,竟为了躲避我那试探性的一击,把控不好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躯体与泥土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昨日被我赶跑的叶南歌。
这小公子穿的跟昨日一样金碧辉煌,就是干净了许多,小脸也白嫩嫩的,只可惜还是落了地,惹了一身尘埃,小黄鸡顿时变成了杂毛鹌鹑。
我先是笑出声来,后来瞧了他半晌才发现哪儿不对。我拎着棒架在他的下巴处,挑着眉问道:
“你怎么又来了?”
叶南歌则把脑袋一横,直往我的打狗棒上撞,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什么叫又来了?为什么那个家伙能来我就不能来?”
“你?!”我不由往前近了几步,棒头将叶南歌顶得嗷嗷直叫,“看见他了?”
“诶哟哟!疼疼看见他怎么了?难不成还见不得人啊?”
“你撒谎?”
“我没有!”
叶南歌高声反驳,眼里竟还隐隐带了些泪花:“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斩尘没有发现他?
怎么会?
以昨日之见,这叶南歌的武功分明连我都及不上,他若在墙外潜伏多时,理应会被我感知到。可我先前思绪涣散,并未凝神注意四周环境,没发现他也算情有可原。
但,斩尘呢?
他的武功远远在我之上,世人忌惮如斯,恐怕称之为当今之最也不为过。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物能够动摇斩尘以至于他未发现墙外武功低微气息不稳的叶南歌。
也或许存在着另一种可能——
斩尘默许了他的存在?
我后退几步,将打狗棒收在腰后,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你你”叶南歌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我,“有没有羞耻心啊!”
我蹙眉:“什么羞耻心不羞耻心的,果然你是在吧。啊,算了你还是快些走吧,不许再来了。你要是再出现在这里,休怪我的打狗棒不客气。”
叶南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双手捶着泥地,嘴里发着呼哧般的怪叫:“啊啊啊!你你你!你不要脸!”
我走上前去,一脚踹上他的腰腹:“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还骂我?狼心狗肺快点给我滚。”
叶南歌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瘫在地上也不撒泼了,只是把脸别了过去,把身体蜷缩成一团,还隐隐约约能听见他压抑抽泣的声音。
我顿时如临大敌。
“你都多大了?就被我说几句还能哭?”
叶南歌停歇半会儿,哭得更厉害了。
啊,脑壳疼。
我只好蹲下身子,戳了戳他的肩膀:“别哭了。我也是为你好,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算是你爹亲带你来的也不能随便乱跑啊。还有之前你看见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今日没发现你,鬼知道后面几天”
话还没说完,就见叶南歌抖了几下身子,突然窜起一下子扎进我的怀里,直把我撞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还打我呜呜呜,好疼啊师姐都没这么打过我她还说我长这么可爱不会有人嫌弃我的,骗子,哼!骗子明明你就讨厌我,总是要赶我跑”
面对他的质问,我无从招架。想要把这满脸鼻涕水的低龄儿童推离我的前胸,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又让他哪儿疼了,一时半会儿折腾不完,再让花月出瞧了去,这事还真不好说,怎么着都会惹了一身腥。
不过这小子手劲和决明真的是有的一拼,估摸着我用上内力都不一定挣的开。
既然挣不开,我也就放弃了抵抗,夷犹着将手抚上了叶南歌的脑袋,想着几年前安慰决明的动作顺着他脑袋的毛:“好了好了,是我错了”
“你还和那个人!你和他呜呜都不愿意陪我玩!”
“陪你玩,陪你玩,你先起来好不好?”
叶南歌立即停止了抽泣,抬头看我:“真的吗?”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把这小子糊弄过去,听见他略微平息了哭声,便马上应道:“真的!”
叶南歌顿时笑了起来,先前哼出的鼻涕泡都糊在了脸周,看起来好不恶心:“那,那你的名字叫什么呀?”
“你起来我就告诉你。”
叶南歌吸着鼻子磨磨蹭蹭地从我身上爬了起来,我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在他如炬的目光下不得不开口:“尹狡童。”
这个姓氏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了。
这里没有人会喊我的名字。我其实很喜欢自己名字从别人口中而出的感觉。他们的舌尖会轻扣着齿缝,舌腹点触上颚,喉咙如波颤震,唇瓣一开一合,缱绻万千就从这声声绵密的音节中挣脱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