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是沉稞和沉穗少爷吗?家主让我来接两位了。”那个穿着管家服的优雅老爷爷笑得跟橱窗里的假人没什么两样,看着我们两个念叨出机器人似的声音。
他在那一天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我,正抱着襁褓中嗷嗷哭泣的沉穗苦恼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父母车祸离世的噩耗就在昨天夜里突然传来,我才只有七岁,沉穗甚至刚刚断奶。两个小豆丁似的孩童怎么会知道突然失去父母的感觉?只是浑浑噩噩像是周围的人都在说一个笑话。我们甚至连父母的遗体都没见到,就被仓促地推向了两人的葬礼。
整个灰暗的过程中我没有哭,因为我还是不怎么相信:明明昨天还在对我们笑得灿烂的两人怎可能就这样不再回来了呢?
无法相信
“哇!!!!”就在整个人怔愣之际,或许是因为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了,又或者是没了母亲的照顾而感觉肚子饿,沉穗在葬礼上开始大哭大闹。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了?”抱着沉穗的邻居阿姨被哭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哄着怀里的孩童:“刚才不是好好的吗?这是突然怎么了?”
我顿时如获大赦,冷不丁一个转身一把抢走了阿姨怀中的沉穗,疯了一样冲出了门外。身后是人们的惊呼,但是我已经无暇顾及。
“麦穗乖,哥哥带你走,我们不要留在那里!”迟来的泪水就在沉穗哭声响起来的时候决堤,我低着脑袋,小蛮牛似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毫无方向
父母是我们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我真的是不知道我们今后要怎么活下去,想起葬礼上人们的怜悯眼神,我的胃中顿时泛出一股胃酸——我想吐。
恶意、恶意、恶意、恶意周围人眼中在我看来都写满了恶意,不要看也不要去听。我蓦地停下了脚步,索性蹲下身子把脸埋在小小的沉穗怀里:“呜哇啊啊啊啊啊”大哭出声。伴随着小小沉穗的尖利哭喊,一时间凄凉无比。
哭泣中脑袋里突然没由来的一个想法:不如,就这样带着沉穗去死,对啊,去死就好了。
襁褓中的沉穗哭得撕心裂肺,到最后都有让人心碎的嘶哑声。而我则茫然地站起身,机械的,走向旁边,越过栅栏,向着正值车流高峰期的马路中心走去。
“啪!”就在这时,脑袋一声闷响,我头一歪,闷哼一声差点摔倒在地。
“你是不是有毛病?”随着一气急败坏的骂声,我只觉着眼前世界一阵翻转,脸颊没由来的一股细微的气流轻抚过下一秒,我后背一疼。直到我被扑倒在人行道上,整个人还在处于蒙圈状态,完全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下一秒,在我方才站过的地方,一辆无牌货车飞驰而过,刺耳的喇叭声响彻街道,飞扬起一片尘土,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若不是我被人撞开,或许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瞬间惊醒的我不由得抓紧了沉穗的襁褓,看着怀中沉穗花猫一样的哭脸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轻生念头?
回过神后,我这才意识到周围的人群嘈杂起来,我坐起身揉揉额角,眼角瞥到马路对面有两位身着警服的叔叔径直向我们走来。
“喂!愣着干什么?等着被拷问蹲局子?跑起来!”还是刚才的那个声音,我只觉着一股大力硬是扯住我的右手,向阴暗的小巷子中跑去。只可惜劫后余生的我只感觉身体硬邦邦的不听使唤,那人这突然一拉把我拉了个趔趄。
“啧太慢了”那个人注意到我呆滞的宛若木偶,不耐烦的砸了咂嘴,冲着我怀里的沉穗伸出手:“喂!把这肉团子给我。”听到他的话我下意识的更加抓紧了沉穗使劲摇头,但是,那人力气显然更为巨大,轻轻松松从我怀中一抓,就把沉穗抢了过去。
“还还给我!”我只觉着怀里一松,眼神终于聚焦起来,宛若看仇人一般看向那个人,目眦欲裂地嘶吼道:“把弟弟还给我!!!!!”说着,向那人扑了过去。
那个人的身形跟成人比显然要瘦小很多,似乎是个跟我差不多岁数的小孩子,他面对我气势惊人的攻击面不改色的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嘲笑着:“哟!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然而就在我以为沉穗会被抢走时,出人意料的他又回过头来再次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跑啊!加快速度!”
“喂!前面的站住!小朋友!等等!”身后穿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就算是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警察追来了。我看了那男孩一眼,决定相信他,便沉默着点点头跟着在老旧的巷道里飞奔了起来。
事实证明,小孩子的精力总是比中年人强上许多。大人的身高腿长的优势在我俩小孩子的没命狂奔之下减弱不少,但是甩开这两个警察还是费了我们不少功夫。
最后,当确定身后在没有那抹淡蓝色身影之后,我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因为长时间不运动的缘故,我的喉咙间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让我有点反胃。
“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