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自己,阿筠喝多了,只是鬼迷心窍,而傅朗打残他,冤冤相报,他已经得到了教训。
傅正国甚至有些偏执地想,既然已经打残了他,为什么傅朗还不能放下?
为什么不服软?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什么让他走,他就头也不回地领着星星走了?
转眼已过十年,他后知后觉地试图维系和傅朗的关系,可孙子不咸不淡地应付他,不肯回家,更不肯让他见一见那个长的像白玉兰的小孙女。
像个陌生人一样躲着他不见他的傅星……
那孩子,脾气又臭又硬,比他哥哥还固执,骨子里和翟月希很像。因为他和傅朗的事情,就这么不见他十几年。所以他本能地对傅星不喜欢,只是终究碍于她也是受害者之一的身份,所以不痛不痒地想用为她找一门好婚事来补偿她。
直到昨晚她哭泣着抱起傅佳语的那一刻,两个从他这里继承着相同血脉的小女孩,两张哭泣的脸恍惚相似,他终于清晰地理解了当年傅朗的所作所为。
那怎么会是仅仅打残就能解的心头之恨?
他要傅筠万劫不复。
就像接下来他要做的。
“当年的事情……爷爷想明白了。”
傅朗不解地看着傅正国。
“阿朗,爷爷错了,你爸爸也错了。”
有一瞬间,傅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错了?
爷爷错了?
“您……”
“我知道你恨我们,可从前我一直不能理解。”傅正国打断他,“直到昨晚,我才真的知道,那件事对你、对星星的伤害有多大。”
一句轻描淡写的“性侵”,不知道揭过了这世间多少血与泪。
那些在无数个夜晚回忆恐惧的孩子们,无助地哭泣,不知道该寻求谁的帮助。
甚至不懂如何言说。
他们生活在危机四伏的世界,要学会辨别递来的是美味的糖果还是锋利的魔爪。
大人们教育他们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去陌生的地方玩。
不许穿漂亮裙子。
要早回家,要听话。
一旦他们成为受害者,还会被羞辱——
“谁让你穿那么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他二十岁、人还年轻、未来一片光明。
“只不过是猥亵,不要毁了他一辈子。”
——她七岁、一个巴掌拍不响、现在小孩什么不懂?
“为什么人家不强奸别人就强奸你?”
人人都告诉自己的孩子,要小心。
可为什么没有人记得教育幼年时的恶魔们,喜欢的东西要保护、要怜惜,而不是去摧残、去毁坏。
这世界多么荒唐。
傅朗低头敛眉,自嘲地笑道:“您现在说这个……没什么用了。”
恨吗?
当然恨。
这是他内心最深处散发出来,刻骨铭心的恨意。随着时间,有增无减。
可他也同时庆幸,如果没有他先受伤,那么受苦的也许就是傅星。也许父母不会离婚,也许他们会像普通兄妹那样,亲情中带着男女疏离,越行越远。
他会娶一位相夫教子的温柔妻子、星星会嫁一位举案齐眉的儒雅丈夫。
百年后提起婚姻,或恩爱或冷淡,落得儿孙满堂,亦或是孤苦伶仃。在岁月长河中偶尔想起,哦对,我还有一个亲生的哥哥或妹妹。
如果那段苦难,是星星与他厮守的代价,他甘之若饴。
仇恨忽然变得无力起来。
它还在那儿,可终究在另一份熠熠生辉的爱里,黯淡下去。
“变成这样,是傅家所有长辈的错。”
如果不是傅星,他恐怕会到闭眼那天都发觉不了傅佳语的事。更无法拯救他那个年幼的小孙女,傅佳语也许会一辈子做父母的情色傀儡,当她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经历,会不会崩溃发疯?
那傅佳语的一生就毁了。
“你妈妈说的很对,她真的是一颗星星。”
看似不起眼,要借太阳和月亮的光,才能微弱地闪烁。
可当群星聚集,她就会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是,她真的是一颗星星。”傅朗轻笑道。
他的星星,用她的光,不仅照亮他,还照亮了佳语。
日后,也许会照亮更多人。
傅正国疲倦地闭上眼。
“待会你联系法务部,先变更佳语的监护人,写我的名字。”
“好的。”
“另一件……”
傅正国隐忍又隐忍,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另一件,起诉你三叔和三婶。”
傅朗心中一松。
“那傅严……”
“联系非洲分公司那头,让他过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让他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