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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娃是个贼,偷我钱,偷了我三十两啊,不信你看看。”他在男孩的胸前口袋里掏出陈大夫给的那包银子,“看,这是俺老婆给俺绣的荷包,就是这娃偷了!他就是个贼!”说着,男人狠狠吐了一口痰在他脸上。
不,不是……那……那是陈大夫……陈大夫给我的……不是……不是我偷的……不是……
他用尽全力抬起胳膊,突然心口一阵剧痛。他最后一丝力气也在这股疼痛中化为虚影。
男孩的头发粘着血液,黏糊糊地贴着额头上。他看不见天空的颜色,最后记住的便是这个男人的样子和他手里荷包的绣花。
他闭上了眼睛,躺在柳巷,人来人往也没有人去看他一眼。
江寒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难过得要死,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那个饿鬼邬氏的回忆,是残存在灵体里的记忆,无法更改。
……
“江寒。”
“江寒!”他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惊醒了。江寒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恍惚间他又想起那个男孩死前的样子。
“江寒!你……你还好吧?”
“他这样子不对劲啊。”
“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啊?”
……
好吵……好吵……
“你们闭……嘴……”他抬头才看到自己身旁挤满了人。他们都穿着和江寒一样蓝白相间的校服,挤在他桌子旁大眼瞪小眼,都在看他。
“江寒,你终于有反应了?”李楠碰了碰他的胳膊,“哥们,你刚刚咋了?吓我们一跳。”
“李楠!你怎么也在这里?”刚刚不是和楚辞一起去了森郊公园吗?
然后……然后就掉进了那个邬氏的回忆里,看到那个小男孩被……被人活生生地打死……那现在是……
“我是你同桌啊,为什么不能在这儿?高二二班你家的啊。”李楠对他的态度有些不爽,回怼他。
“高二……二班,我不是在森郊公园吗?”他回过神,拍了拍脑袋,我该不会还是在那个饿鬼的回忆里吧?
“张宗泽,你老班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站在江寒旁边的张宗泽垂头丧气,“老李发什么神经?我又犯啥事了叫我。”他发了几句牢骚。
江寒呆呆地目送着他离开,然后,他看到了孙思明。
孙思明怀里抱着一摞试卷站在教室门口,他依旧留着长发,在一堆寸头短发的男生中特立独行。穿着宽大的校服,洁白无瑕。孙思明等着张宗泽出了教室,和他一并走了。
被遗忘的自己
刚刚那是……孙思明?
不对,是那个饿鬼邬氏,他怎么又来学校了?
“张宗泽走了,来咱们继续。”李楠吆喝着,刚刚散开的人群又聚拢了过来,个个都满脸八卦的表情,挤在江寒座位旁。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那个孙思明……”江寒还没说完,李楠用胳膊肘碰了下他,示意让他闭嘴听她说。
“我继续说啊,我今天早上来学校时,看见张阿姨家的房门开着。我不禁纳闷,想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毕竟昨晚那叫声真的吓人。”
“结果我进去啊,就看见张阿姨晕倒在门后,她家阿黑皮开肉绽地躺在阳台中间,周围都是黑毛和黑血,肠子肾脏什么的流了一地,我当场差点吐一地。”
“原来张阿姨有心脏病,我老妈老爸打了120,叫了救护车把人送进了医院里,好像是被吓的晕了过去。”
“等下,”江寒举手问她,“阿黑是谁?昨晚啥叫声?你们在说什么啊?”
“你……刚刚发呆没听见我们说啥?”李楠有些无奈,对她旁边的严硕说了句,“你给江寒再讲一遍,我不想说了,白费唾沫星子。”她从桌兜里找出保温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江寒把目光转到严硕身上,严硕叹了口气,从身后拉了个板凳过来坐在李楠课桌旁,小声对他说:“李楠刚刚说,她邻居张阿姨家的阿黑昨晚惨死在阳台上。阿黑是只黑猫,听李楠说昨晚她听见猫叫的格外凄厉,结果今天一看,猫就死了,剖膛开肚的。”
“而且,不仅仅是阿黑,我爷爷家的阿寸也是这样。”蔡婷婷在一旁听了许久,不由得为那些惨死的小猫哀悼,“惨死的小生命啊,愿上帝在天国待你温柔些。”
“行了行了,蔡婷婷你别整你那套了,”罗诗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还是抽空找块好地方葬了吧。”
“哎你们说,白城最近怎么死了那么多猫啊,还都是被划开了肚子,听着渗人啊。”王一凡趴在桌子上,对前排的人说。
“这谁知道?估计阎王想撸猫了呗。”李楠淡淡地说了句。
江寒听到这儿,想到了楚辞。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在哪里,而这里……到底是真实的时空还是饿鬼的回忆?
这两天下来,他被各种回忆和梦境困住,越觉得真实反而它越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