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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母亲(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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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傻逼就说:“我要是你就请假了。”

    我说:“干毛?”

    他说:“头上有伤,一跳就炸。”

    我说:“你妈才炸呢。”

    他毫不示弱地说:“你妈。”

    我嚯地站起来,刚捏紧拳头,他扬扬脸:“真的是你妈。”

    果然是我妈。

    印象中母亲穿了身浅色西服,正步履轻盈地打升旗台前经过。

    她或许朝这边瞟了一眼,又或许没有。

    这种事我说不好。

    只记得她迈动双腿时在旗杆旁留下一抹奇妙的剪影——天空蓝得不像话,母亲脖颈间的鹅黄纱巾迎风起舞,宛若一团燃烧的炽焰。

    很难想象那段时间的心境,也许我根本就不敢去触及母亲,远远观望已是最大的虚张声势。

    然而第三节课间,从厕所出来,途径教学区的拱门时,我险些和母亲撞个满怀。

    这样说有点夸张,或许两人还离得远呢,只是骤然照面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不知所措的是我,说大吃一惊、屁滚尿流更符合事实。

    至今我记得母亲明媚的眼眸,映着身旁翠绿的洋槐,如一汪流动的湖水。

    它似乎跳了一下,就平稳地滑向一侧。

    我好像张了张嘴,没准真打算蹦出几个词呢。

    遗憾的是,我只是踉跄着穿行而过。

    坐到教室里时,心里的鼓还没擂完,周遭的一切却踏踏实实地黯澹下来。

    中午放学时我有些犹豫不决,在呆逼的招呼下还是硬着头皮奔向了学生食堂。

    匆匆打了饭,我拽上几个人就窜到了食堂前的小花园里。

    我认为这里起码是安全的。

    不想牛逼正吹得起劲,大家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我的屁股被踢了一下。

    正待发火,背后传来小舅妈的声音,急吼吼的:跟我走!我一时有些发懵,嘴里憋着饭,怎么也站不起来。

    小舅妈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她一把拧住我的耳朵,于是我就站了起来。

    不顾我的狼狈鸟样,她捞上我的胳膊就走。

    有一刹那我以为母亲出事了。

    这让我的腿软成了面条。

    但小舅妈说:“真让人一通好找,给你弄点好吃的咋这么难呢。”

    她噘着嘴,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我当下就想跑路,却被小舅妈死死拽住。

    当着广大师生的面,我也不好意思做出过激举动。

    进教师食堂时,我紧攥饭缸,头都不敢抬。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然而母亲并不在。

    反是几个认识的老师调侃我又跟舅妈混饭吃。

    我汗流浃背地坐在角落里,右腿神经质地抖动着,却隐隐有几分失落氤氲而起。

    记得那天饭盒里盛的是小酥肉。

    小舅妈打米饭回来,蛮横地往我碗里拨了一半。

    我说吃不完,她说她正减肥。

    我就没话可说了。

    饭间小舅妈突然停下来,盯着我瞧了半晌。

    我心里直发毛,问她咋了。

    小舅妈比划了半天,说该理发了你。

    不等我松口气,她又问:“你的头好了没?”

    我不置可否,她奸笑着踢我一脚:“要不要报仇啊?”

    后来小舅妈问及父亲的近况,又问我想不想他。

    我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忘记了这个人。

    然而不等歉意散去,一缕不安的涟漪就从心头悄悄荡起。

    回教室的路上,阳光懒懒散散。

    我终究没忍住,问:“我妈呢?”

    小舅妈切了一声,憋不住笑:“你妈又不是我妈,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当晚一放学我就直冲车棚,在教师区找了个遍,也没见着那辆热悉的车。

    我有点不知所措。

    看车老头更是不知所措,他吹了声哨子,就要撵鸡一样把我撵走。

    人流潮涌中,我跟车棚外耗了好一会儿。

    只记得头顶的白炽灯巨大而空洞,几只飞蛾不知疲倦地制造着斑驳黑影。

    而母亲终究没有出现。

    回家路上月影朦胧,在呆逼们的欢笑声中我沉默不语。

    到环城路拐弯处我们竟然碰到了王伟超。

    大家都有些惊讶,以至于除了“我肏”

    再也挤不出其他词儿。

    王伟超挥挥手,让他们先走,说有事和我谈。

    我能说什么呢,我点了点头。

    王伟超递烟我没接,我说戒了。

    然后王伟超就开口了,他果然谈到了邴婕。

    我能说什么呢,我说滚你妈逼。

    我蹬上车,又转身指着他说:“别他妈烦老子,不然宰了你。”

    我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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