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的时候,身旁放好现金备好字条,嘱咐发现自己遗体的人送自己去火化;自杀没成,抢救过来落下左半身感觉障碍的后遗症,可就这样了,还是时刻端着,摔了不吭声,疼了不皱眉,嘴里只会吐出三个词:“谢谢”、“抱歉”、“劳烦”;
没有身份,没有姓名,不愿开口,精致相貌覆上一层病态的苍白,让旁人看着不忍,以为他羸弱不堪,以为他孤苦无依,可人家一通电话能让同城跑腿不知道从哪给他送过来几张银行卡,一身的冷傲,和财富。
可不是个奇人吗。
冉宁对他关照多,因为是自己的第一个病人,每天都会来看看,跑前跑后为他办理在医院的手续给他找护工。
而医院接收到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其实一早就报了警,始终会担心这么一个有轻生念头的人万一哪天稍不注意有个三长两短,追究起责任全是麻烦事,所以没停止尝试查他的身份信息。甚至安排他跟心理科的医生聊天都表明了是不收费用的。
昨天休假前,冉宁就特地过来告知了进度,也告诉他:“警方通过你买那套西装的工作室就能查出你的身份信息。”
当时夏阳在旁边附和:“买件衣服还留身份信息吗?”
“因为贵。”
“多贵?”
“订制的,三十二万。”冉宁又说,“还有袖扣,镶钻的,估计也是限量款,只要查一查销售渠道也是能查到你的身份。”
查也许能查到,但冉宁更希望他能主动开口,所以故意讲出来刺激他。
今天一过来,冉宁很故意地夸大说查他身份已经有很不错的进度。其实哪怕报了警,订制西装的品牌工作室也是推三阻四不愿透露客户信息,更别提袖扣虽是限量的,但国内并没有销售,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
这会儿,冉宁给夏阳测体温,一边注意病床上那另一个人,对他说:“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行动能力和勇气。要是我,我就要担心万一我死了,没人送我去火化还把钱给偷了,那我能气活。”
“要是我,”夏阳接话,“我都没有那个留下让人帮我火化的钱。”
冉宁嫌弃着,说夏阳:“你换个药都要嚷嚷不停叫疼,你敢做什么?”
“不敢。”差不多到了时间,夏阳取出体温计给冉宁,回头看了一眼很专心在看报纸的人,只一眼就马上转回去看冉宁。
只一眼,就一眼,很诡异的感受又瞬间升起,像在紧张,像是慌张,连同心脏也抽了一下。
冉宁说:“我就很奇怪,都两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报案找他?”
“我觉得他这样挺好的,安安静静在这里治病养伤。他应该是不想被以前的生活打扰才不开口吧?”夏阳说着转头看话题中心点,又说,“是不是?不过你偶尔也要练习讲讲话,憋久了可能真的会失语。”
“他是不讲话,你是叨叨没完,你跟他互相感染一下多好。”冉宁拿着体温计看,边说。
夏阳还坐在别人的病床上,当着别人的面,就说:“放心吧冉医生,我带他 ,我每天跟他叨叨,看我先消停还是他先听烦了开口讲话。”
讲的是第三人,很明显夏阳在对冉宁放光,那点套近乎的劲儿一点都不藏。
藏起来的是那点诡异的不安。
“你先消停吧,都烧到三十九度了,张嘴我看看。”冉宁检查了夏阳的喉咙,又看了他的瞳孔,觉得不对劲,立刻给科室主任打电话,接着出去喊护士。
夏阳也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但原因也不好说。因为溺水了,六年后溺水了。
六年后的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透漏点别的信息,就只让他将来要杀一个谁,还当着他的面去吻一个男人……
那可是个男人啊!
夏阳想不通如此笔直的自己为什么会做那种事,他现在看冉宁打电话,看冉宁为自己着急,本来这个时候该雀跃一下的,可是昏昏沉沉的,明明刚睡醒却很疲惫,手脚肌肉都像游过千米长泳一样酸疼,比以前参加拉练还累。
他伸了伸手想活动活动,拍到被子才想起来还坐在别人的床上,转头看过去就对上了目光。
夏阳看到对方的表情难得出现不一样的神色,好像是在担心?
听到对方好像很担心地在问:“很难受吗?”
后面的事夏阳都没了意识。他躺回去熟悉的老地方,在重症监护室里睡了三天。
医生对他的诊断很模糊,原本因为吸入烟雾呼吸道和肺部就严重感染,已经稳定好转的情况下又突发肺水肿,根本找不出病因。
这几天里,对夏阳而言身体病痛难挨,陷在梦里被跳跃的画面牵绕更让他眩晕。重叠了一些未来六年的生活片段,不清晰的,颠覆性的,那个来自未来的夏阳带来的唯一深刻记忆只有一个名字——戚云苏。
他再醒来时已经转回普通病房。下着大雨的白天,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节奏哐哐作响,是嘈杂,却是充满朝气的,总比重症病房那与世隔绝的监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