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织早就解脱了。
她不会对你有负罪感,也不会用死来证明对你的爱意。
游笙闭上了眼睛,也不挣扎了,一动也不动,仿佛是砧板上的鱼肉,就盼着祝深能给他一个了结。
“小拾!”钟衡从后面抱住了祝深,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紧紧扣住了祝深的手腕,一遍又一遍道:“小拾……小拾……”
他不愿见到祝深这样惩罚自己。
只是留着那条项链,祝深便生了那么多年的心结,要是这一拳下去伤了他母亲最心爱的人,他又会惩罚自己难受多久?
光是这样想,钟衡的心就有些痛,却轻轻安慰道:“我在这儿,别难过,你别难过。”
半晌,握紧的拳慢慢地松开了,高扬的手渐渐地放下了。
祝深咬着唇,极力克制着,不一会儿,眼睛就红了。
他看见游笙手里紧握着那条项链,坠下的宝石里盛着的是傅云织的骨灰,宝石依旧璀璨夺目,静静地发着耀眼的光芒。
就好像傅云织在看着他。
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祝深死死咬着下唇看着游笙。
游笙维持着那个狼狈的姿势没有动,低声问祝深:“她走得……痛苦吗?”
静了片刻,祝深哑声道:“对她来说,活着才是痛苦。”
游笙好像听懂了祝深的意思,痛苦地闭上眼睛,久久不语。
祝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背脊骤生的寒意,看了那条项链最后一眼,对钟衡道:“走吧。”
“小拾……”
“我很好。”祝深牵紧了钟衡的手,以十指相扣的姿态狠狠握住:“我最讨厌别人可怜我了,尤其,尤其是你。”
钟衡摇头牢牢握紧了祝深的手,与他一并出了病房,低声道:“我没有可怜你。”
门被合上的那一刹那,游笙虔诚地捧着项链,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那颗宝石。
是迟来二十多年的一个吻,打破了所有人虚无的幻想。
强留的人拱手,自欺的人看清。
这世上,谁也没比谁好过一点点。
走出了满是消毒水的医院,祝深倔强地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
钟衡看穿了他眼眶里的泪意,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颊,对他说:“要是想哭,你可以哭。”
祝深却摇了摇头:“她从不许我哭。”
从来,傅云织便对他说,要做一株韧草,她的孩子不可以哭。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傅云织难得说出的每句话都是与游笙有关的。
“你可以在我的面前哭,小拾。”钟衡的拇指往他面上轻轻一划,像是划通了一条泪渠,祝深的眼泪便应声而落。
祝深有些发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没想到自己竟真哭了出来。
一瞬间,那眼泪便像是止不住了似的。
“真讨厌啊钟衡。”祝深擦着眼泪哽声道。
“是,怪我。”钟衡顺着祝深,将他抱进了怀里,又是一行泪跌落在了他的肩头。
所有罪名都由我来担着,你哭完以后就是晴天。
起初,祝深还哭得极为掩抑克制着,可越哭声音越大,胸腔里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委屈都好像在这一个下午爆发了出来。
从来只有人对他说你不可以哭,你不可以这,不可以那,却没有人对他说,在我的面前,你可以哭。
你可以软弱,因为我在这儿。
所幸这时候路上的人不多,几棵树遮挡着,无人发现他们。祝深便真在钟衡的怀里哭了一个痛快。
等到他的声音停住的时候,钟衡递出了纸巾问他:“你想去哪里?”
祝深擦了擦通红的眼眶,闷闷道:“我想回家。”
话刚说出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颈间,眼里瞬间闪过了一丝茫然。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这么多年,他就带着那条项链走南闯北,像是没有脚的鸟,只能一直飞。而刚刚,那条项链已经物归原主了。
那么,他呢?
他能去哪?
“回桃源吧。”钟衡低声道,“现在就回去。”
祝深呆呆地看着钟衡,弯而翘的眼睫上还挂着水泽,鼻头因刚哭过变得有些红,这样的祝深,好像更加真实了。
钟衡情不自禁地别过了头,又递出了一张纸巾。
“可是我妈妈不能回家了。”祝深捏着纸巾,低着脑袋,像一个小孩一样无措。
“她有自己想要停泊的地方。”
“可她从来都不想停在我的面前。”
“总有人想的。”钟衡重新牵起了他的手。
祝深抬头看他一眼,心里怦怦直跳,他的五官依旧如雕刻般锋锐,可眼神却无端多了几分柔情。试问谁又能推开这样的钟衡呢?
“回家吧。”祝深牵紧了钟衡的手:“我们。”
当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