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是金属的,有些中古表的意思,很别致,摸起来也是冰冰凉凉,一角略略有些残缺。
瞬间,祝深一滞,这不是薄梁的表吗?
他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在医务室的时候,他半梦半醒间看见薄梁在替他试体温,他高烧烧得浑浑噩噩,什么都看不真切,朦胧得宛如眼前蒙着一道纱。唯独记得自己将掌心覆到他额上的手腕时,摸到了一阵冰凉,那是一块方形的表,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表带的一端有些残缺。
他高烧迷糊,只记住了这块表,以及窗户边的那道背影与风信子。
一醒来便看见了身边的薄梁,他笑说:“你终于醒了,大家都吓坏了。”
于是祝深便没有再分辨其他,理所应当地顺着雏鸟情结的逻辑,认定薄梁就是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之后连带着自己喜欢上他都好像变得顺理成章。
更何况,那时薄梁手上也戴着一块手表。
可是现在仔细想一想,钟衡断然不会拿薄梁的东西送给他,所以这块表一定是属于钟衡的。
如果说这块手表是属于钟衡的,那么当时在医务室照顾他的也是钟衡,所以他看到的背影……
也是属于钟衡的。
每想到一层,祝深的心口便会被多割开一道伤口。
一时间祝深头疼欲裂,望着窗外刺眼的强光,不禁将手臂挡住了双眼。眼眶很热,像要迫不及待出一场淋漓的大汗似的。
他倚着墙,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不住地傻笑,笑声悲凉而嘶哑,悲愤而荒芜,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喜欢错人了。
多可笑。
手臂再也遮掩不住了,眼泪从虚虚实实的遮盖中滑落,一时间他的世界天旋地转,模糊成一片朦胧的水泽。抬手敛去了模糊视野的水泽,他的视线终于定格在了那瓣白色的干花上。
那是白色风信子,是他最喜欢的花。
不知钟衡又是用了怎样的方法将花瓣保存了下来。
不禁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在国外开画展,总能收到这么一捧鲜花。
可他关心么?
——他从不。
那几年,他不辨色彩,画画退步,便自我放逐,不再过问画廊和画展的事情。就连那些礼物都是听吴绪茶余饭后不经意间提起的,或许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赞许过那个不知名的某人的投其所好吧,别人送玫瑰,他送风信子——可那又怎样?
他从不为身后的人驻足。
甚至连回头也不曾。
更是无法想象这么多年,钟衡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默默地喜欢着自己的。
他不说,他抵死不语。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没有希望吧。
如果说当时光是想到钟衡喜欢了姜遗那么多年,祝深的心便像是碎裂了一样难受。那么此刻,他只要想到多年以前钟衡一直怀着最谦卑而又真诚的慕意深爱着自己,心便好像被一道道迟来的真相磨成了齑粉,撒落在了空中,飘零的每一个角落都疼痛难当。
【“我送给你的盒子你打开过吗?”
“没有……里面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钟衡该有多痛。
他啊,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受不了了。
怎么会是无关紧要?
怎么能是无关紧要?
他们怎么可以错过这么久?
房间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祝深甚至来不及擦干面上的眼泪,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这三样东西放回到盒子里,就拼了命地往外冲。
凶猛得像一只野兽,像这七月的暑气,看起来锐不可当。
门外的三姐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便立刻朝那边看去,只觉身后一阵风,便看见祝深已然冲下了楼,跑到了大门外。
三姐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深深!你干嘛去!”
没有人回应她,取而代之的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五姐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就由他去吧。”
三姐不由得低声问询:“那箱子里的……究竟是什么盒子?很重要吗?我可从没有见过老幺急成这样啊。”
想了想,五姐摇了摇头,对她道:“那是他的命。”
祝深上了车,正风驰电掣地开回桃源,他从未在滟城开过这样快的车,也从未觉得自己回家的路是这样地漫长。
回到他和钟衡的家。
钟衡不喜欢姜遗,是喜欢他的,那那个时候钟衡在卧室的书柜后遮掩着的秘密又会是什么?
他现在去找还来得及吗?
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祝深提着一颗心,不敢再想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逢青 10瓶;和弦 5瓶;九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