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首饰全都不对劲了,不禁扭着身子左右整理衣裙披帛:“很怪吗?果真我不应穿这身……唔,口脂会不会太艷太红啦?哎呀,都是春杏,非说当下最时兴的就是这颜色了……”慌慌说着,便要再去梳妆。
殷瀛洲终于起身,胳膊一伸,拦住女孩儿的去路,拥紧纤腰就势往身前一带,两指捏起袅袅下颌,浪荡花丛的纨绔般轻佻一笑:“淡妆浓抹总相宜。”
怎么可能不好看?好看得他都不愿出门,只想将她藏在家中,不愿被别的男人窥去一丝美丽。
袅袅猝不及防,闹了个脸热耳赤,殷瀛洲犹在她耳边似真似假地笑道:“又来勾我。”
“我没有!”袅袅连忙摇头否认,耳坠子和步摇流苏也沙沙一阵乱晃,“是你……你、你……”
她不想如之前在薄刀岭时那般骂他,搜肠刮肚你了半天,绞尽脑汁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殷瀛洲好心替她补完:“我下流无耻坏胚不要脸,除了摸你亲你,就只会要你光着身子张开腿乖乖挨cao,cao得你欲仙欲死,水流成河,快活得升天。我说的可对?”
天啊,他在满嘴胡吣些甚麽。
袅袅含混嗯呀了声,羞得捂起耳朵,既想挣扎又怕乱了头发衣裳,不由得面上发急:“殷瀛洲!你疯了!……你快松开我,我不陪你发疯……”
美人黛眉频蹙,含羞带怒的神情委实可爱,炽烈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下,撬开未阖紧的红唇长驱直入,兴风作浪。
强势霸道得一如他这个人。
总算殷瀛洲没忘了她惦记这么久的七夕夜出游,可松开她时,到底弄坏了唇上的胭脂。
“晚些时候再出门?”殷瀛洲不甘心地沿她腰臀处摩挲,鼻息热沉,声线微哑。
隔着绢纱衣裙尚能依稀感受到他掌心的炙烫,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乌黑眼瞳里清晰映出她眉目含情轻喘细细的无力模样,男人目光灼灼,甚是危险。
袅袅吓得立刻移开视线,唯恐再纠缠下去真就无法出门,便默念以身饲虎割肉喂鹰以柔克刚徐徐图之,心一横,放低身段,展臂环住他的颈子,却将脸撇向一侧,蚊子哼哼也似:“回来再、再……”话至末了,脸上已是遍布红潮。
被含着唇反复亲吻了许久,殷瀛洲方恋恋不舍地狠揉几下胸乳,放她去内室。
在婢女们面带揶揄的偷笑中,袅袅脸颊红红地复又补上胭脂,理好仪容,才随殷瀛洲出门。
正是夜幕四合,月出柳梢时分。
月虽上弦,不及满月银亮,幸而今夜无雾无云,繁星熠熠,倒也有如雪如霜的一片清光洒落,将整个都城笼上一层朦胧薄纱。
车声辘辘,渐闻人语嬉笑,袅袅撩开车帘,但见处处流光溢彩,端的是灿烂生辉的好景象。
上京士女倾城夜游,诸女巧制新妆,尽态极妍,金翠耀目,罗绮飘香。千门万户,竞陈灯烛。宝马盈路,雕车满街。箫鼓喧空,光彩争华。
主街游人如织,摩肩擦踵,车驾无法前行,二人将车马停放一僻静处,交由马夫看管。
殷瀛洲拴好马,袅袅扶着他下车,殷瀛洲问:“不戴幂篱?”
团扇后露出一双秋水明目:“闷。”
那便这样罢。
于是,他们也加入了游玩的人群中。
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笙歌簧乐响彻夜空。
饭庄食肆飘出诸般香气,油饼店、烧腊店、馄饨粥铺、卖生熟烧饭的、以螃蟹面闻名的问鹤楼……均是灯火通明,客满盈座,人声鼎沸。
街上不时能看到跑江湖的卖艺人,吞铁剑,喷火龙,踏索上竿,耍猴驯犬,舞狮斗鸡,奇巧百端,异能怪术,种种类类,不一而足,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忽听前头几声清脆锣响过后,那处人群便自发聚拢,慢慢围成了一个圈。
袅袅好奇,与殷瀛洲一同过去,原是摊主在招呼游人玩投壶游戏,两文钱一次,投中者便可赢取壶上所标示的对应奖品。
别的物件没甚稀奇,独有一枝红色并蒂木芙蓉被插在两人高的货架顶层的花瓶中,两朵盛开的花儿相依相偎,迎风微颤,惹人生怜。
并蒂木芙蓉本就罕见,遑论毫无雜色的大红,摊主也知在今夜,为讨好彩头想要这花的人不在少数,壶口设得更小不说,还故意将壶放得又遠又高,地上已七零八落躺着许多羽箭,都是为博心上人一笑却铩羽而归,未投中者的。
袅袅一见心动,于是去扯殷瀛洲的袖口:“哥哥,公子……”
少女眉眼鲜妍明丽,满是殷殷期盼与信赖的目光,映着万点灯火,分外叫他心软。
殷瀛洲自袖中摸出一把铜钱,扔给摊主。
袅袅看他取过一支羽箭,不禁屏息凝气,紧张地双手握拳,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错看一瞬。
殷瀛洲在规定距离外从容站定,比量了几下准头,果断扬手。
“好——!”
“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