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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夹克被叠在最拐角的纸箱子中,折得棱角分明,有一个优等生对待答题卡那样的细致严谨。
梁池看到的瞬间对母亲的整理能力刮目相看。
手挂住柜门出神的功夫,他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这里,为何要找这件衣服。
就因为那个梦?
还是因为如《暧昧》里唱的那句,“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
*
常在河边走,是真没有不湿鞋的时候。
眼下,小刘深切体会了这道理。
他凝视梁池小臂上几公分长的刀伤,悔青了肠子,“梁队,真真真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绝对老老实实的!”
伤口还不到要上医院的地步,却也见了血,铁腥味像浓醋进汤,很快弥散在车厢内。
梁池神情发沉,“我跟你讲多了也没用,你谈不谈恋爱我也管不了你。但是好歹有点甄别能力。你他妈过完年也二十五了吧?自己还是个警察,长没长脑子?”
事情实在啼笑皆非。
小刘搭上一个艺校学生,网聊阶段对方包装精彩,又是川美研究生在读又是各式摄人心魄的美照。
这倒是其次。他栽就栽在对方话术高明,善用春秋笔法掩饰自己骗子的真实身份,一口一个“宝贝”唤得尤其热络。于是干柴碰上烈火,一点就着。
下午小刘到达她指定的茶餐厅,前半程未发觉什么异样,直到天价账单甩上桌,他即刻因仅存的职业警惕发现了不对劲。
未想对方真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犯罪团伙,且胆大包天无所畏惮。他觉得不该急着亮身份,而是假作上当,顺便知会梁池带人来查。
梁池一伙来得很……巧。
巧就巧在小刘刚好露馅,团伙气急败坏动起了刀具砍人,梁池替他挡下一刀,挂彩的节骨眼险些鸣枪示警。
最终收押成功,小刘也以一种尤为滑稽的方式立了功,荣登单位闲话热门榜首。
脸丢大了,他心里亦是歉仄难当。
“梁队,你怎么这么护着我啊?”快哭的语气。
梁池脑内闪现那个千钧一发的片段,刀离小刘的脖子仅仅半米,他怒道:“滚!谁护你?老子就不该替你挡刀。”
“唉,等你伤好了我请你吃串串,”小刘示好,又皱起眉盯住他淋漓的伤口,“不上医院吗?感觉血流得好多哦……”
“有什么好上的?你小时候被蚊子咬了也上医院?”
“……那好歹包扎一下。”给他一个机会用金钱偿补。
“不用了,你回去吧,师傅保不准发火要找你。”梁池完好的左手点根烟,平静望着血顺向往下淌。
小刘背冒寒意,“我真要回去啊?”
“真,”他颔首,“你别看师傅平时笑呵呵的,徒弟犯错这种事绝对容不得。回去挨顿骂吧,犯了错总要承担后果。”
“行吧行吧。”小刘一脸苦相开门下了车,“那你自己注意点,最好找点东西止止血。”
梁池抽着烟冲他点了点头。
又下雨了,细密雨脚噼啪砸璃。
阵阵摊位路人撑伞的声响中,舞厅仍在尚未浓妆登场的阶段,低调地安歇于街旁。梁池呼烟望着它们,无巧不成书,他和杨家坪有股割不断的缘分,小刘的约会地点竟是也在这里。
正放空,眼前车窗被人叩了两下。
梁池目光定焦,觑见姚欣慧的笑脸。
欢悦的声音透进紧闭的窗,闷闷的很不真实,“查案子吗?”
……他有些不想理睬。
这样做的后果,是姚欣慧直接兀自开门坐了进来,并旋即惊了一跳。
“你勒是……为啥子搞成勒样的?”
梁池后退两寸,“误伤。”
“好多血哦!”姚欣慧揪着心脏,“快上医院!哎呀你还有心思抽烟?”
“不用上医院,小伤。”梁池真心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你好歹清理一下嘛!再小的伤也有感染的可能,”姚欣慧攒眉,“要不你在勒等到起,我去给你买点消毒的东西。”
梁池咬着烟还未来得及回绝,她就风风火火推门下了车。
此时的雨越发的大了,车厢陷进类似冰雹砸窗的声浪里。
然而他望进后视镜,女人奔来奔往始终没打伞,甚至抬起手挡一下雨都没有。
梁池轻叹。
姚欣慧折返得很快,怀里瓶瓶罐罐抱了许多药物。先用双氧水清理伤口,她低着头嘴里念念有声,“你放心噻,我很专业的,启文念书的时候跟人闹架,受了伤也是我给他处理。”
离得过近,梁池低眉时她的后脑就在自己眼下。
姚欣慧与梁迦的发质相似,顺软且黑中带栗。
“家里有个弟弟妹妹的,大的总是要操心。”
他微眯双目,“我懂。”
“你懂?”姚欣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