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曾悦脖子上的一条卡地亚项链说起。
自从那天白曦晨请曾悦去了一趟美容院,他们的联络就逐渐频繁了起来。
顾浩思又背着他在外面找人。上次那个beta女性被他赶走了,alpha一点没有恼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喝完酒以后回到家里。
白曦晨穿着网纱睡袍,刚做完面部spa,躺在贵妃椅上晒蓝光。他每天总是要花很多时间照镜子,半年前顾浩思为了讨他开心,从意大利买来一柄据说是手工制作的纯银镶钻手持梳妆镜,镜面光滑,他心血来潮时就要揽镜自照——大多数时候是照右脸,因为他的左脸太丑了。不过最近他美容修复做得不错,嘴角的扭曲度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有时候他会觉得其实他也没有那么难看。
他在自己的脸上已经花了上千万。顾浩思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时候会骂他,说他“讹诈”他的钱。每到那个时候,白曦晨就会睁大眼——他开过眼角,眼睛睁大时活像是女鬼——对顾浩思说:“你害我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给多少钱都是应该的,知道么?”
睡觉之前,白曦晨往后颈喷上沈丁花气息的香水,这是他的信息素的气味。他在顾家有自己的房间,自己一个人睡两米宽的大床,享受仆人的服务,到了外面顾浩思还得假模假式地称他为“顾夫人”。他不知道这是福是祸,照理来说,要是没有那一场整容事故,他理应会比现在活得还要自在。
最近这几年,他为自己和顾浩思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差一些就要忘记曾郁是谁了。他知道曾悦靠近他是想打听和曾郁有关的事情,当年他为了吸引晏邢宇,确实做了不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荒唐事。这些事他到今天想起来都觉得啼笑皆非。
他知道曾郁现在过得不怎么样,那都是拜曾悦所赐。曾悦恨他哥,因为他哥身为一个beta,竟然与性别为omega的弟弟有相同的信息素,这一点白曦晨从小就知道。曾郁闻不到信息素,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有多讨厌他。不过这一切和白曦晨都没有关系。
白曦晨也不喜欢曾郁。但这并不妨碍他要毁掉曾悦。
他知道曾悦是个不折不扣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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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曾悦又请白曦晨出来喝茶。四季春景茶坊,林栩带白曦晨来过三次,白曦晨带曾悦来过三次。喝了一千二百八十八一杯的茶以后,曾悦表示很喜欢,于是白曦晨又带他来了两次。
白曦晨带曾悦回家那天确实是大意了。曾悦说他期末论文没有过,还被教授叫进办公室训了几次话,教授对他动手动脚,他心情很不好。白曦晨心里幸灾乐祸,表面上还是一副同情的样子。不过他实在是高兴过头了,一个激动就把曾悦带到了家里。他对曾悦说:“有几套衣服我穿着不合适,你看看你能穿不?”
那一天顾浩思恰巧从外面回来,和曾悦打了个照面。
他不知道后面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三个月后,他在曾悦脖子上发现了那条全球限量的卡地亚项链。他从专柜定的货,拿走的时候刷了四十万,一条白k金镶钻定制花型吊饰,内侧有设计师镭射签名。当晚顾浩思回来的时候还问他花这么多钱买什么了,他喝了点酒,拿出吊坠盒子兴致勃勃地给顾浩思看。顾浩思什么脸色他记不太清了。
曾悦穿白色的圆领衬衫,特意把项链荡到衣领外露给他看。他问曾悦:“你这项链哪来的?”
曾悦笑得一脸天真,说是一个普通朋友送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要多少钱,只觉得好看,所以就戴上了。
桂花气味的omega像是不太好意思,将项链塞回到衣领里去,不过很快它又随着omega的动作再次荡到了衣领外。
他觉得自己的面部又开始不可控制地抽搐了。
曾悦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婊子,打晏邢宇的主意就算了,还想勾他白曦晨的男人。
白曦晨将车停到路边,掰过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他的粉底扑得很厚,腮红和高光恰巧遮住了歪斜的嘴角,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他打开车门,将gucci包挂在手上,戴上墨镜。
他走路飞快,步伐迈得像t台上的顶级超模。有两个男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没有看他们一眼。不过过了一会儿又有人从后面追上来叫他:“先生,你的钱掉了。”
他愣了一下,本能地回头。回头的那一瞬间他感到窘迫——他知道这是从出生以来就在他骨血里打下的不可磨灭的阶级烙印。他一直想要摆脱它们,可是他做不到。
他佯装镇定,看了看身后的两个男人。这两人打扮得像乞丐,一个头发油得像十天没洗过,一个嘴唇白得像死人。两个乡巴佬。
他们指着地上的一沓钞票,又说:“你的钱掉了。”
他嫌恶地撇撇嘴,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四下。接着他强迫自己扬起笑容,这样说:“钱掉在地上脏了,你们要就拿去吧。”
那两个乡巴佬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他沉下脸,转身走进四季春景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