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住在旧城区,自有一幢四层楼房,听起来很气派,仿佛是座别墅,其实也只是建于多年前的一幢自建房而已。春井巷里大多是这样的自建楼房,有的人家把一楼铺面租给别人做点小生意,也有几家把整栋楼用来经营家庭旅馆,这里靠近闹市,旁边又有学校,因此生意还算不错。
春井巷是条老巷子了,环境并不多好,数得出来的最大优点应该是临近本市的重点小学和重点初中。秦家兄弟也正是占了这点方便,才能从小到大一路读上好学校,以至于秦家夫妇虽然少能顾及孩子学业,兄弟俩也不甚聪明勤奋,最后还是堪堪摸到四中的择校线,幸运跨入了本地的重点高中。
从秦盼记事起,爸妈就一直非常忙碌。夫妇俩合开了一个搬家公司,也跑跑本地的物流,手下雇有员工十几个,不是什么大规模的公司,凡事都得老板和老板娘操心费力,自然也就不太顾得上两个孩子。还好周边住着的都是老熟人,忙不开时便会托街坊邻里多照看一下兄弟俩,让他们跟别家孩子一起玩,中午再管个饭。秦家夫妇为人大方热情,人缘极好,兄弟两个也讨人喜欢,老街坊们自然乐意多加照顾。
小的时候,兄弟俩在祝赫家里待的时间最多。
祝赫跟秦炎一样大,在学校里是同班同学,关系自然不错。又因为祝赫的母亲早年离异后只身去了省城工作,只留祝赫在老家和外公一起生活,祝老头担心外孙孤单,自己又喜欢小孩子,便总热心收留秦家兄弟,让孩子们互相玩耍也有个伴。
对秦盼来说,祝赫应该能算除了父母和哥哥之外最熟悉的人了,但也仅仅是熟悉而已。
祝赫,光听起来是个挺开心的名字,然而其人冷、闷、肃,大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不过祝赫毕竟人长得好,球技突出,成绩也不错,符合大多数青春期女孩们对于心仪少年的幻想,因此他即便为人冷淡,在学校里的人气依然颇高。
然而没有一个女孩会去向他主动告白——那无异于自取其辱。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不苟言笑冷淡孤高的祝赫,每天都会用单车载一个女孩上下学,只对她一个人露出笑容,还会亲切地叫她的小名乔乔。
秦盼帮哥哥拎着书包,边走边盯着前面的祝赫和鲁冰乔的背影。
鲁冰乔瘦瘦高高,宽松校裤罩在一双纤长的腿外面,走起路时看起来空荡荡的。她扎着个马尾,手里拿着豆浆和包子,边走边跟祝赫与秦炎开心说笑,马尾也精神地一甩一甩。
秦盼愣愣地望着那束马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暗暗叹了口气。一个女孩子都比自己长得高呢。
鲁冰乔突然回过头来:“秦盼,等会儿你要到学校里去看看吗?”
一旁的秦炎插话道:“他哪能进啊,他又没校牌。”
鲁冰乔道:“暑假补课应该不会管那么严吧,就说高一新生想来先看看校园,门卫连这也要拦?”
“也是。”秦炎对秦盼道,“问你呢,要不要进去?”
秦盼摇了摇头:“不了吧,我送你到校门口就好了。”
鲁冰乔笑道:“你也真是有心,放暑假还专门起个大早送你哥上学,这是叫兄弟情深吧?”
秦盼挠了挠后脑:“在家睡了一个多月了,也挺无聊的,找点事做。”
鲁冰乔用胳膊撞了撞秦炎:“倒是你这个猪,打个篮球居然也能把自己摔到骨裂,到底是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摔啊?”
“当时吴悦萤还在旁边。”祝赫道。
“靠,闭嘴!”秦炎至今想起来仍羞愤欲绝,“不许再提这个事了!”
鲁冰乔闻言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原来是在吴悦萤面前摔的,哈哈哈……有没有顺便在人家面前卖卖惨?哭过了吗?掉了几滴鳄鱼眼泪?”
秦炎抓狂地要去捶她:“鲁冰乔,闭嘴!再提绝交!”
鲁冰乔灵敏地躲开,秦炎又倾过上身去追缠,结果这一动作差点从单车后座上掉下来,还好秦盼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住了,总算没让这个蠢哥哥二次受伤。
秦盼嫌弃地对哥哥道:“你可消停点吧,等会儿又摔了。”
鲁冰乔躲过一劫,走到了自行车的另一边,和祝赫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说:“你自己犯蠢受了伤,结果占了我的座位,害得我这段时间都没有专车接送了。”
鲁冰乔也住春井巷,和秦炎与祝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现在又读同一个学校,平时都是秦炎和祝赫各骑一辆单车上学,鲁冰乔坐祝赫的车后座。现在秦炎这个病号鸠占鹊巢,鲁冰乔没了司机,祝赫也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先走,便推着单车和她一起走路去学校。还好暑假补课免去了早操和晨会,可以比平时晚一点到校,步行上学也来得及。
秦炎半点也不愧疚:“你也老大的年纪了,自己连个单车都不会骑,还指望别人搭你一辈子啊?人家祝赫还不乐意呢。”
鲁冰乔去问祝赫:“祝赫,你乐不乐意?”
祝赫淡淡说道:“听你的。”
鲁冰乔得意地朝秦炎抬起了下巴,秦炎回敬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