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洁,生活习惯无冲突。白日一起洒扫庭室、打理窗前小圃的卉草,夜来聚首在灯下做女工,相处极为融洽。
桃娘已更去丧服,未施粉黛,双目微红,精神十分好。
庾渌见她不作过度悲哀,亦觉放心。
桃娘甚至心满意足地叹息,“孃孃从来都不快活,早些去和耶耶团聚,也是好事。我在榻前侍药三月,尽了女儿孝道,更无遗憾。幸而是在崔家为奴,若在别家,莫说是侍疾,连奔丧也不许呢。”
见庾渌又绾了螺髻,不禁摇头,“你梳贴面髻,可遮一遮伤疤。”
庾渌澹澹道:“还是螺髻清爽。”
桃娘心情好,与她推心置腹,“我要守孝,近几月,主君大约不会召我侍寝了。孟姬有了身孕,孙姬病着,何姬等年纪大了,久已无宠,正是你奋发时哦。”
庾渌摆首,“我志不在此。”
桃娘替她着急,“一百年也不会有一次大赦,便是有,一切还能如旧时安排吗?”
庾家已无男子,政治上已无翻盘的可能。
皇甫氏为太子母族,耐心熬,当有重振一日。但到那时,太一还会眷顾失身毁容的昔日未婚妻吗?
外人或许存疑,庾渌却坚信,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太一都不会变心,只会更怜惜她,为她受过的所有苦难。
桃娘见她眸中浮起泪光,以为她动摇了,也很难过,“你这样子,其实还是美的。主君留你在书房执役,日日相对,当是喜欢你的。放眼上京,有几个如他般英俊,位高爵显?教我自己挑,也挑不出比他更好的了。”
庾渌承认,“他作丈夫,是极合适的。”
桃娘明白她意所指,坚持道:“反正我宁为贵人婢,不作贫汉妻。但得实惠,名分不重要。”
说话间,有崔焘的近身侍婢来传语:“庾姬,主君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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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娘如果没遇上庾渌,会是完美的奴隶。
崔焘
崔焘与夫人分居,各有燕居处。其日常相处之疏澹庄重,有若帝后。偶尔召侍妾伴寝。召庾渌,却总是为学问事。
庾渌回寝室照镜,见发髻微松,似有媚态,遂重新绾过,换了件厚实的衫子,才来见崔焘。
崔焘不能不注意她的装束,拘谨得像个稚龄的孀妇。腰背笔直,头微昂,虽沉沦下流久矣,而气度不堕。
他的手指发痒,很想捻她尖尖的下巴。
庾渌入室,即止步于门侧,“主君唤我何事?”
“你来看,”崔焘拿起案上的一卷书,是她昨日新抄的《染织录》,“借本上是苏惠,你怎么抄成了唐葉?”
庾渌道:“这种织锦法的确是唐氏首创,借本有误,我随手更正了。”
“有何依据?”
“唐氏为我曾祖母,其所创织锦法曾授于诸女孙,我亦得其遗传。”
“哦?”崔焘颇感兴趣,“那你织一匹出来与我瞧瞧。”
“遵命。”
庾渌将要离开,崔焘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腕子,往怀中拽。她情急,弓了手肘,欲借力击他的腹部。
这是太一教她的防身术。
崔焘惊讶地“咦”了一声,堪堪躲过,擒住她双手,抵在板壁上。未免太用力了些,她吃痛地吸气。
崔焘遂松开她的腕子,双臂圈住她的腰,笑道:“你怎么还是这样淘气?”
第一次见面,是在七年前。庾渌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
崔焘来访。
太一恰与她在后园玩耍,同她计议,“这姓崔的是我们仇人,朝堂上常与我耶耶为难,不如戏他一戏。”
庾渌遂装扮成女婢,送一杯茶与崔焘。
崔焘端起茶来,只一闻,便闻出了泻药的气味。他幼时在书院,常与同学互投泻药作耍。
遂将茶递与庾兴,笑道:“令嫒真是顽皮。”
庾渌虽着了女婢衫裙,然她玲珑的耳珰与精致的环髻却是女婢身上罕见的。她一入室,庾兴的眉头便是烦恼地一皱。崔焘由此猜出她的身分。
庾兴对泻药的气味亦不陌生,命人拿手板来,当着崔焘的面敲了她十记。
崔焘默观,未劝阻。
做惯家主的人,不纵容位卑者的不驯,笃信笞罚的威力与必要。
庾渌
又来了!
庾渌心怦怦跳,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这于他只是一时的欲念,片刻的消遣,于她却是生死大事。反抗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而就犯——锁闭在司马家时,她清醒的所有时刻都在后悔没有拼尽全力反抗司马謇。
诚然生命重于贞操,但一次次为了生存含垢忍辱,就是沉沦。
崔焘穿的是露趾的软拖鞋,而她的便鞋有木跟。
她抬起足,欲践他的脚趾。
崔焘似有预料,顺势托起她的腿弯,用腰身抵住她。隔着轻薄的衣物,他勃起的阳具硬如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