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泊趴在床上,背部与臀部伤痕累累。后背伤口是鞭伤,行刑时没有衣物遮掩,现在看着便触目惊心,鲜血顺着腰侧流下沾湿锦被。
臀部的伤口与布料粘合在一起,柔韧的衣服毫发无损,不过要使两者分离还需费些功夫。
自从天亮后床上晕过去的尊主醒来,他就被压往刑堂,到现在皮开肉绽满目疮痍。
背部和臀部,在近乎麻木的疼痛下他想到 ,难不成是对我昨夜弄他的报复?
一报还一报,这样也好。
门被叩响,下属带着熬好的汤药与药膏前来,药膏被他放在床头,汤药则端在手中,居高临下面带嗤笑:“护法,需要我喂你吗?”
段泊对他的嘲笑毫不理会,径直接过药碗,将药汁一饮而下,随后递回去示意他拿走,像是使唤照顾他的仆人。
下属瞪着他,有些心气不顺。他咬牙切齿,“这伤药就不需要我帮你上了吧。”
护法随意应着:“当然。”他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我的身体属于主人,能为我上药的自然也只有主人。”
下属一声轻笑:“你想的倒美。没伺候好主人,还痴心妄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护法,我倒没发现,你竟这般异想天开。”
护法也笑了:“再不切实际异想天开,我也是主人唯一的枕边人。”他嘲笑道:“你呢。”
下属摔门而出,段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千万记得去请主人前来,他会来的。”尾音缀着满满的笃定。
大殿中,席牧潭往后靠在椅背上,披风把他整个人拢在一团,只露出苍白秀丽的面容和搭在披风上的四指。
昨夜痕迹未消,一点一滴全留在了身体上。尊主合着眼想,这大约也是那药的作用,只是,太难受了些。
也不是愈合不了,速度很慢,席牧潭估计了一下,一次大概持续四五天才能完全消除,平常这种程度的伤,只需两个时辰。
按理说,躺着会更舒服些,但自从今早醒来,他就不想再看到和床有关的任何事物,便只能一个人跑来这冷寂的大殿,独自枯坐。
也无处可去。
尊主默默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思来想去无事可做,便修炼起常用的功法来。修炼要专注心神合一,想来会忽略掉身体上的感觉。
到他这个境界,修炼已没有什么大的用处,聊胜于无。
好像没过多久,有人靠近,他睁眼,功法一停那些不适又冒了出来。尊主双手搭在膝上,宽大的衣袖一遮,只露出短短一截纤细指尖。
“主人。”下属踌躇很久还是过来了,护法其它话他都不在意,但他确是主人唯一传唤的枕边人,再不甘他也要过来问过主人的意思才行。
下属三言两语带过护法的话,等候主人的回答。
尊主问:“他这么说的?”见下属回是,他在心中喃喃:看来罚的轻了些。
指尖搭上桌案微弯腰身借力站起,灰色的发丝从指背擦过。尊主轻微踉跄了下,无人看见。
席牧潭走过恭敬垂眸的下属身边,听见他轻声询问:“主人要去?”
尊主侧了侧头,算是对他的回应:“嗯。”
声音有些哑,主人今日说的所有话都是这样,下属暗暗思索,难不成,受寒了?转瞬他又把这个想法丢掉了,主人身体不好是先天不足,这种小伤小病倒不会感染。
他抬头,视线掠过从他身边走过的尊主,余光扫见浅色皮毛与灰色发丝的间隙中,尊主白净的侧颈上,有两三个艳红的痕迹。
下属抬起的脚步顿了下,刚要询问主人是否受了伤,脑子就不受控制地想起护法那句枕边人,反应过来后他更是怒不可遏。
护法实在是无法无天,他竟敢在主人身上留下印记,他怎么敢!
气息紊乱一瞬,席牧潭微转头,“怎么了。”
下属平静下来,微笑:“没事,叨扰主人了。”只是在想怎么让护法大人更痛苦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