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莱尼的床被弄得一塌糊涂,当晚他是在却雁房间睡的,没有上床,却雁在床边铺了一层软垫,将莱尼项圈用金属链子锁在了床头,然后窝进被窝里就睡了。
莱尼身上疲惫得不行,强撑着洗完了澡在垫子上躺下来之后反而睡不着了。
倒不是因为条件简陋,毕竟以前他什么没见过,好几次被按在脏污的厕所里操完了,身体几乎是虚脱的,瘫在地上根本起不来。而这里不仅有软垫、暖气,还是洗干净了睡在主人身边的,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幸福。
他小心地摸摸自己的肩膀,指尖触碰的刚好是却雁的吻落下的位置。就算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那里却好像依然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主人亲了狗狗。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像是被复制粘贴了一百遍然后循环播放一样,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这么兴奋那里睡得着。
他小心地托着链子,轻轻地翻了个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面朝却雁的床的方向侧躺着,却雁睡的靠边,这个位置和角度刚好能让莱尼看到她的半个身子。
月光下熟睡的少女身体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轻微起伏着,黑色的头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垂下来的发丝末梢微卷,慵懒而自然的弧度像是个钩子勾着莱尼的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脑袋放空,什么都没想。
许久才慢慢收回目光,轻轻地将自己蜷小了一点。
夜里睡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许多白天并不会注意的东西和幽微的情感往往在这种时候无声地滋长,像是魔鬼的藤蔓将人紧紧裹缠住,让人难以呼吸,让人绝望。
莱尼看着床上睡熟了的人,心里忍不住想,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却雁一时心软收留的一条狗,却雁能让他进家门已经足够他感激了,对他这种家伙来说,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可让他进门只是第一步,却雁还把他洗干净了,请人来看他的情况,帮他疗伤,还赠与了他乳环和项链,甚至不嫌麻烦,一步一步地帮他戒除性瘾。
值得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狗狗值得主人做那么多吗?
不值的。他不过是一条被很多人玩过的废狗而已,而却雁却那么漂亮,那么干净,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主人收留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后面为他做的那许多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来回报。
他一无所有,唯一的优点就是比较耐玩,却雁至今为止却只真正碰了他两次,可见根本不是热衷于情爱的人,更不用说接连两次都在床上被玩得高潮迭起流泪求饶的自己了,简直糟透了。他懊恼地拍拍脸,一时忘了脖子上的链子,顿时安静的房间里想起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莱尼立刻顿住了,他不安地看着却雁的身影,听到几声不满的哼哼,然后是女性特有的柔和而困倦的声音:“别吵……再把我吵醒了,小心我明天抽你。”
大概是“念在初犯,不予追究”的意思吧。莱尼轻轻叹息,主人她总是这么温柔。
再这样下去,会把宠物惯坏的。
自己与主人的差距简直有如云泥,他只希望能得到却雁更多一点的关注,从不奢求能得到她的心。
毕竟再怎么讨主人欢心,再怎么得主人宠爱,都不过是主人脚边的一条狗而已。
最多,将心里一个小角落分给自己就足够了。
他心事重重地入睡,却做了一个极为真实又极为可怕的梦。
他被困在一个金属的笼子里,四肢被分开吊在四个方向,他极力睁眼却看不清四周,眼前蒙着一层淡淡的红色,黏黏腻腻的液体顺着脸往下滑,铁锈的腥味钻进鼻腔,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大概是血。影影绰绰的人形在四周站着,不时有人绕到后面,然后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他耳朵在疯狂嗡鸣,身体像是陷在水泥里动弹不得。
“‘孤狼’克拉伦斯……哼。”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哼笑,像是在头被蒙在水里听到的声音一样沉闷,但即便如此莱尼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巨大的嘲讽和有如实质的恶意,“今后再不会有了……从今天明天开始,你就是一条连地下黑市里的娼妓都不如的野狗。”
随之而来的是后颈尖锐的剧痛,像是一道直直劈进大脑的闪电,瞬间将他所有的意识和思考搅成一团浆糊,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惨叫,他只知道眼前黑红交错地闪过无数画面,还不等他看清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消散一空。
莱尼猛地睁开眼,抬手一碰额头才发现那里早已是满满的冷汗。他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后颈,那里已经愈合了,但梦里的剧痛仿佛映照进了现实,即使现在都有余痛残留。
那是一个单纯的梦吗?还是被他忘却的某些曾经发生过的场景?
他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却雁平时起床的时间了,旁边的床上空无一人,只有床头柜上留着一张便签:
我出去一趟。
昨晚你消耗过大,今天休息一下吧。
落款是一个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