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状给你的活很难吗?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是这副可怕的表情……”午餐时间,吕文立凑过来看了看她桌上的文件:“家暴?这份伤情鉴定可真是……姓林的是畜牲吧。”在他快速浏览完第一页后,说出了米依在心里憋了一上午的话。
“客人梁书墨,被警局接收的时候浑身都是伤,据说还被非法监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医院有给出证明,性虐,外伤,还有长期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导致的亚健康状态。”说着米依抽出桌上另外一份文件,早上才给她的工作,才一上午便已经被她贴满了便签:“这里还有一份记录,过去五个月林家郊区一间别墅三次接到报警电话,但接通后佣人都说是误拨,梁书墨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米依放下手中的笔,她往身后椅子上倚靠,重重叹了口气:“林茂在录口供时说,梁书墨是自愿的,那些伤口只是sm游戏的一部分。而把梁书墨安排在郊区别墅,是因为他患有遗传性的精神分裂,不宜同外人接触。”
“这人……”大约是因为林的口供太荒谬,吕文立听着笑了出来:“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米依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她也想笑,但是笑不出来:“林家花大价钱,请了Cleary Gottieb的蒋大律师给林茂打这场官司。”那人在律师行并不是善茬,谁给的钱多就替谁打官司,在圈内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出名了。
“是吗?”听到那个名字,吕也收敛起笑容:“那你加油,有什么需要,我也不是不可以帮忙。”说着他拍了拍米依的肩膀,想了想将手里那瓶鲜榨胡萝卜汁放到她桌上。
“这么好心?”米依拧开了瓶盖,她错过了午餐时间,现在饥肠辘辘。
“这是鼓励你,勇于同恶势力斗争。”吕文立退回自己的办公桌:“那种有钱没有良心的人渣,我祝他早日上天。”
难得他夸张的动作和言语,让米依笑了一下。
虽然律师这行,判断道德是非并不是他们的工作,但比起那种有钱就赚的learn partner,米依觉得还是自己的事务所比较好。
虽说合同上写着朝九晚五的工作时,但实际上没人会把这事当真,加班是常态,对于新人而言更是如此。
吕文立倒是带着他的公文包在六点钟开溜了,说是参加什么联谊,米依没听清,好像是类似相亲的活动,年龄相近的单身青年参加的餐会。吕文立走时问过米依要不要参加,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她现在恢复了单身,不过帮她介绍对象这事,吕文立估计是奔着看热闹去的。
“不了,晚上我约了中介看房。”米依拒绝了吕文立的邀请。
在差不多七点半的时候,米依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她确实约了房屋中介,不过并不只是去看房,实际上米依已经差不多找好了新居,今晚最主要的事,其实是去见一见新室友。
米依的住房要求其实并不复杂,她需要搬到距离办公室近一点的地方,而且考虑到她律师的身份,周围的租客还不能太过杂乱。然而在中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中介推荐的507尺公寓,加上管理费每月租金要价一万二千刀,虽然米依的工资能够负担,但考虑到她需要将一部分工资寄回家用于母亲的医疗费用,于是与人合租便成为了她唯一的选择。原本米依准备在毕业生群中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合租的,但刚好中介说他那边还有一位客人,租房要求和她差不多。虽然中介是完全出于业绩考量想让他们合租,在八五折优惠的诱人条件下,米依答应见见那位租客。
当米依在北角地铁站下车步行到出租屋时,中介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和长裤,走廊的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米小姐,这边。”中介对她用力招手,看上去像只精力旺盛的麻雀,叽叽喳喳却并不让人讨厌。
米依被自己脑袋里蹦出来的比喻逗笑了,她快步走过去,却在看清中介身后的人时微微愣神。
他比几个小时前米依在照片上看到的人要好出许多,脸上没有明显的淤青或者伤痕,看向她的时候也没有眯起眼睛。但那熟悉的眉眼还有脖子上包裹着的绷带,让米依认出了眼前的人。
“米小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另外一位租客……”中介向米依介绍着那人,但实际上她知道他的名字。
“梁先生……”米依轻声说。
梁书墨微微怔愣:“你……认识我?”
“啊,原来你们认识,那太好了。”中介一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
“我……”米依并不确定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并不真正认识梁书墨,但是现在她对他应该算得上了解:“我是庄氏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最终她只是如此回答,没再中介面前透露更多,然后礼节性的伸出手。
梁书墨犹豫了一瞬,他同米依短暂的握了一下手,米依发现即便是夏季,他的指尖也没什么温度。
“既然你们原先就认识,那这间房你们合租的问题就应该没有问题了。”中介看上去有些迫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