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再见到沈砚深的时候,是在齐瑄和的皇庄里。
从皇宫出城一路至庄子的路途中,齐瑄和给雪融讲了许多关于沈砚深的,他所不知道的许多事。
齐瑄和说沈砚深自小就优秀,也是同辈的孩子中最会装乖的一个,不过他好像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故而极少的遇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就会表现得异常的执着认死理。
他又说沈砚深早在许久以前就对雪融格外在意,雪融有些困惑,在他的记忆里沈砚深在逼迫于他之前一贯待他淡漠疏离。表明上和气而温柔,但雪融还是看出了他克制的疏远,他本就是个内敛的人,对于别人的态度总是敏感而耿耿于怀。
雪融原本对沈砚深是极有好感的,因着幼时追着小猫险些走丢那次的意外邂逅,出现在尚且奶里奶气的小雪融眼中的沈砚深犹如仙童,他第一次见到那样温柔美好的人。相反的是,长大后沈砚深却成了雪融本就灰暗的生命里更暗沉的深渊。
在一次次并不愉快的强迫交媾中,所有对方其实有点在意自己的小小期盼全都落空。但在频繁的索求中,他总为这段畸形的关系担惊受怕,没来得及为此失落伤怀。在沈砚深猝不及防同他表明心意时,他心中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他慌乱无措,手忙脚乱的想一逃了之,以为那样就可以不用在去绞尽脑汁的去解开缠绕成一团的线。最后反而将自己的路全都堵死了,沈砚深变得更加极端了。
齐瑄和为雪融挖掘了沈砚深从来藏在暗处,从未曾让雪融知晓半点的纠结痛苦了多年的痴迷。
见不得光的恋慕与痴狂。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或许。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的他没有权利说不,也不想在去拒绝沈砚深了。他似乎已经被养成了娇弱的菟丝花,只能攀附于沈砚深而生,再不知道一个人该如何生存下去。何况,他的命已不单是他一个人的了。
雪融轻柔的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目光柔和平静。
庄子里的生活悠然平静,管事的给雪融捉了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崽子解闷,奶呼呼的猫崽儿遍地打滚嬉闹,肥兔子萤火被养乖了,也不怕人了,懒洋洋的卧在草丛里闭眼小憩,被调皮的猫咪兄弟玩弄肥嘟嘟的短尾巴也好脾气的不会发怒。雪融饶有兴致的给两只猫崽和肥兔子喂了吃食,眯着眼在花树下乘凉。
这时便有人到访,惊扰了一地宁和。
沈砚深突然出现在雪融的眼前,平时最是讲究得体的人,竟是满身污血。雪融被吓得不轻,惊慌失措的给他清理、上药包扎。
沈砚深沉默不语,任由他动作,俊朗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只深邃的眼神牢牢的锁着他。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啊!”
最是好脾气的人凶巴巴的责备,眼里含着的泪水摇摇欲坠。
被人反手锁住了手腕,雪融气呼呼的瞪他,沈砚深满不在乎的安抚他:“不碍事,不过是点小伤。你不要怕。”
“你到底在做什么呀?我都说了会听话的,你何必这样故意试探我,让我难受。”
吧嗒吧嗒的泪花溅到沈砚深的手上,沈砚深的眸色微暗,将雪融拥入怀中,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雪融身体微微一颤,回抱了沈砚深。
…………
之后雪融才从上门看他的沈蓁苓那里得知了沈砚深回家挨了一顿打的真相,虽然那夜早有预感祖父可能会发难,也听见齐瑄和半玩笑半认真的话语,雪融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雪融没想到祖父会下那样的重手。
沈蓁苓说沈老爷子当晚得知雪融被留在了齐瑄和重鸾宫里,气的不行。一逮着刚进家门的沈砚深就逼迫他将人交出来,沈砚深自是面上柔和言辞却强烈的拒绝了老爷子,沈老爷子想是从未想过他会是这样强硬的态度。他对雪融并没有什么感情,当时气急便大骂雪融不知廉耻,果然是月棠那种风月女子带来的祸害,连自己的堂兄都诱哄。
沈砚深面上仍然带着恭敬的笑容,只眼中一片寒意,对沈老爷子说:“就他那胆子,他哪敢诱哄我?全是我逼迫的他。如今雪融肚子里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您的重孙,您不是总催我娶妻生子吗,现下不是正好。”
沈老爷子被沈砚深气得浑身发抖,他原本想将错处往雪融身上引,好给沈砚深个台阶下,保全他的名声,不料沈砚深全然不领情,执意担下所有的责任。
老爷子无可奈何,只重复的说他翅膀硬了,他管不了了,自然是一顿家法伺候。
“二哥肯定是故意要你心软的,哪有人挨了打还要大老远的跑来给人看。”
沈蓁苓信誓旦旦的说,言语中尽是揶揄。
她现下虽然依旧活泼但到底还是成熟了许多,若换做是从前,乍然听到这么多事情,定是要消化许久,不可能如现下这般马上就能有说有笑的祝福般的调侃他们。
雪融也从沈砚深那里尽数知道了真相,沈蓁苓自然也早在他之前知晓了。
情窦初开时以为遇到了一见倾心的良人,原来真相不过是一场来自权力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