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一张宣纸安静平放,男人放下毛笔冷漠看着面前的弟弟。
他讨厌陶冶情操,奈何老爷子喜欢书法,令他隔三差五递上两章抽查。
但眼前的人让他头疼,宣纸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呵呵”足矣表明心态。
人丢了呀,人这会找不到了,人这会可能是长了一双翅膀飞到深山老林去了,说不定被某个钩爪狠厉的鹰给叼走了,蠢弟弟担心的不得了。
“不是说人回福利院住几天?”
一周前,某天下午,他好不容易把说要闹着念女大的弟弟赶回家去,等他深夜忙完工作回去发现他坐在客厅打游戏,脸上一副“特别轻松”的模样,随便提了一嘴,说放人回去住几天,天天哭天天哭闹着他烦。有时候还是适当给人家放松的假期,他多人性化啊。
所以至少在一周前,他信了眼前跟他七分相似人的鬼话。
“哥,帮我找人。”
手插兜里,靠坐在在他的办公椅扶手上,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裴州把毛笔一甩。
“来,过来,来。”
他招呼弟弟,等人过来了,用手勾着肩膀,走到大厦落地窗前,顶楼风景辽阔,视野宽广,裴州轻缓的指尖挨个在裴寒肩膀敲打,欲言又止,最终沉声说了句。
“压力好大。”
他黑眼圈都有了,他还把人弄丢了,弄丢了又来烦他,让他动联系人给找,就算在深山老林去了,也得把人揪出来。
裴寒沉默不语,不明白裴州说这句什么意思,听他说压力大,便皱着眉劝两句,赚那么多钱干嘛,够花就行。话音刚落,肩膀处的指尖跟着停了,男人修长身子微微一僵,就听着自家哥哥继续说着。
“有时候你也得心疼心疼我。”
“人找回来了,也分给我一半。”
办公室内电话开始响个不停,裴州没接,等弟弟回复,裴寒蹙眉盯着他看了半天,反手把桌上电话挂掉,两兄弟的氛围,就像老旧的燃气炉,燃了好几次照样熄着火。
他可从没算计过他,也没分个什么你三七我四六。这会说话有讲究了,先是压力好大,接着再是分一半走,跟他谈生意呢,又是感情牌。
他脑子有点充血,肩膀一扭把哥哥的手挣脱开,头都没回的往外走。心肝脾肺肾都没有了,甩了一句。
“我自个儿找。”
气势匆匆就这么走了,门摔得震耳欲聋,脾气大又暴躁,裴州勾着唇,把刚才没打进来的电话接了,声音不疾不徐,缓缓而出。
傍晚七点四十五分,两个人约在某商业大厦楼下的露天冷饮店,一杯不加糖,一杯超甜奶盖,一杯草莓碎碎冰。老刘喝着自己的草莓,坐边上,偶尔凶瞪过去,恨不得把岂的头发给拔了。
昨晚他们说是要见面联络,谈事,具体说什么,就是之前电话里讨论的那件事。
阴暗的一楼拐角“审问室”,为什么房间内会有水龙头,会潮湿,味道会不好闻。他们这一群在酒厂待久了的人都知道。那个胖子,人这会成了养料,充分发挥自身剩余价值,让花草树木茂密纵生。
而现在,他把獠牙和目标转向了至亲的哥哥,多有意思。因为他答应过她。“不会再有下次,”
所以,他只有一个目的。排除一切可能对她造成的威胁。
所以,巫马尚在盛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地位。
来测量一下好了。
岂喝着奶盖,嘴边糊了一层白沫,他先是闲聊般问那个长腿妹妹人去哪儿了,这会想见两面,问玖要人。
“昨天就走了,自己找。”
好的吧,他怂了怂肩,又问那个短腿妹妹伤没伤着。他要亲自给人家赔罪去,肯定是笑脸相迎,让她打两下出气。老刘眉头一皱,正想给他把毛拔了,就看着自家少爷从腰后抽出了两根针,冲他手背刺进去,整个都插穿了,老刘一脸幸灾乐祸。
“别别别,不说了,怪疼的。”
岂把针拔出,扔桌面上,早有先见之明,这会按着出血口,按了一会快速从兜里摸出两张大号创可贴,给贴上了。
于是接下来,他们的话题,开始围绕尚身上讨论。彼此音调很小,周围听不仔细。
“我忙,没空,容易引起注视。”
毕竟他一头白发,眼瞳色诡异,气势肃杀,太易成为人中注目的焦点。
岂点了点头,觉得没办法了,要不是他以性命要挟,又知道他这人说到做到,他怎么也不可能冒着风险弑主,虽然他也厌恶尚。
竟然玖那么引人注目,那只有低调的岂替他完成这件事。他说会安排,玖微点了点头。
老刘坐在侧方,喝了一口草莓汁,差点没喷出来。听他们聊的这么仔细,满满的吐槽欲望,杯子一放。
让他们看看周围环境。
周围一圈都没人坐,隔远了还有人指指点点,为什么?
因为低调的岂穿着裸露的背心和花裤衩外加一双人字拖出来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