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日光节约时间之后,白昼长了不少。
弥漫整个冬日的阴郁躲进看不见的角落,纵使繁花落尽,初夏紧接而至,没有分毫忧伤,花粉季,树粉季一年一年重来,就连街边暂停的车,都覆上一层抹茶似的薄绿粉末。
新叶愤然生长,葱绿,嫩绿,缥绿,松花绿,极轻极浅迎风摇荡。
罗宝霓狠狠打了个喷嚏,鼻头泛起微红。
吃药没有?
初来的人,大约不会有过敏反应,总要几年时间累积,身体才明白浓烈而分明的春夏不是谁都能承受,而即使长住居民,也非所有的人都发作,泰乔义便一直无感。
吃了,不算严重,还好。,确实,以往非搞得整个人昏沉一周不可,今年只是几个喷嚏,她抬起脸抱住他,像只树懒。
火焰一旦重燃,便难再次扑灭。
两人看似回到过去敏感且无解的恋爱关系,她不问,他不提,但其实又有些不同。
泰乔义首次开口,给他两年。
两年,两次春夏秋冬,七百三十个日升日落,像机械钟表将时间一格一格消耗,却是一种极为明确的东西。
若自己能继续逃避因阳光普照而暂时隐匿的负罪感,关于他的家庭,关于阿丽,关于合义堂的生意,也许,两年后他们便能日日这样漫步在一起。
对爱火的贪恋,终究暂时令罗宝霓甘愿懦弱,加上明白他从未直言的心意,甜蜜热烈填满胸臆,他不回长岛的时候,两人几乎都在一起。
肉体交欢,沉醉在失乐园,有时玩得太野,连上班都有些精神不济,浓郁的粉红氛围是女子最美的妆容,偶尔见到镜里那女人,双眼盈盈含波,唇边总挂着若有似无的甜,罗宝霓乍然征愣,而光线折射下的面孔,即使征愣着,也艳光照人。
某一天,秘书安娜甚至主动走到桌前打听她的新恋情,说办公室已经下注了。
泰乔义确实是个合格的男友,浪漫陪伴,充满耐性,一些敏感的事,他总隐藏的极好不让人有一丝难堪。
而另一方面,他与以往也有不同,气质中,锋芒与隐隐流露的威势渐不能收束,想必其合义堂坐馆地位已稳固不可撼动。
车停在五十四街,将晚未晚,五月末的将士纪念日约定成俗认定为夏日的开端,海滩正式开放,城里被派对填满。
六月第一周正好是金娜生日,往年两人都在狂欢中度过,今年金娜妈妈反常地筹备了盛大生日宴,不知道是不是想让金娜在社交圈中找个对象,别再四处游戏。
原先,罗宝霓并没有别的意思,自己与泰乔义的关系毕竟不正大光明,长周末假期,他要回长岛,于是泰乔义便提议这周到纽约上州度两日假,大约是尽力给她一种心理上的补偿和平衡。
可平日再如何重色,金娜生日不能轻友,便说有派对不能离开纽约,不过是随意一问,甚至说是口误也可以,但话脱出口,心底立时后悔,其实不该使他为难,徒破坏气氛。
然而出乎意外,竟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
她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
妳不想我陪妳?,男人微微挑眉,目光中淫欲尚未完全退去,性感逼人。
喔......不是......派对人应该不少......男男女女很混乱的......,罗宝霓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呆楞之余,心底忽然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念头,她有些迟疑。
复合后,他曾意有所指提过金浩,她也轻松自然地说约过会,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都是成年人,且当时自己尚未遇见他。
你......不会是不放心吧?
下一瞬,人已被压在身下,上一场激战射入的淫液小口小口淌出,两人紧贴的下身糊腻一片,罗宝霓分毫不惧他故作迫人的目光,笑意越绽越大,甜蜜满溢。
咯咯大笑最后结束于一个挺进,终于收了她放肆挑衅三合会的笑声。
生日派对在汉斯家的中城公寓,对面便是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金娜与金浩原姓金,被汉斯夫妇收养后,兄妹依旧保留金作为中间名。
踏入华厦前,那男人牵住她的手,阳光映上他的侧脸,又湮染入她眼底,涨满的幸福像能被闻见的浓郁花香,她突然掂起脚在他唇上飞快啄了一下,偷着甜的嗜糖病患,无药可救。
罗宝霓早打过招呼今日携伴,当时金娜有些不信,不过就连罗宝霓自己也觉得离奇。
两人端着香槟穿过派对中心时,夕阳刚落下最后一抹热烈,日色暗去,夜空变蓝,初夏晚风拂拂,一群西归的雁群略过顶楼奢华花园。
见他们真的连袂而来,金娜控制不住面上神情精彩,去年圣诞节她见过这男人一面,当时匆匆一瞥,只觉他身上仿佛与生俱来散发一种气派。
关于罗宝霓的爱恋狂潮,她身临其境,爱情与理智其实都是不可理喻的。
Happy birth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