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袖中的赭鸟身子一抖,随之紧紧地依偎着他的腕侧,信赖而依赖,巴不得立刻钻进他的皮肤与他融为一体。
原来这只胖鸟是尤逍逍,尤西西的姐姐,昨天爬墙脚的丫头。
祁钧不动声色地缩回袖中,张开手握住胖鸟的身子,拇指摩挲着她的肚子上的软毛若有所思。尤逍逍娇躯一振,却也没有反抗。
窗外的尤鬃的声音温度下降了一分:尤西西,滚出来。
被叫到名字的尤西西没有起身,身旁高壮的祁昀却撸起袖子露出肌肉紧绷的小臂起身掀了帘。
他不爽这个尤鬃很久了。放下庙堂上的杂事纷争不提,就凭他尤鬃对自己的妹妹,祁昀的媳妇儿尤西西很不好这一点,就足够让他火大。除了他祁昀可以操哭自己的媳妇儿,谁都不能让她媳妇儿掉一滴眼泪。
在他看来,女人的眼泪,是要留在床上证明他这个强者的征服力,而非留在伤心处,自证非凡。每当他将这番话说给祁钧时,他这个弟弟总是不置可否,不予理会。
祁昀看了一眼祁钧。
上个月他这个弟弟练刀差点走火入魔,醒来后本就沉默寡言的少年更加冰冷,就像是一把利剑,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愿说话。剑鸣出鞘之时,便是让人销声匿迹之日。
祁钧收到了汉子的无意一瞥,以为告诫他交出胖鸟,手中握住这团软毛的力道不自觉紧了紧。胖鸟仍旧一动不动,只是起伏的胸膛略略急促了些。
祁钧气冲冲地掀开帘子,躬身迈下了车。在他跳下飞车的一瞬,整个车身狠狠晃了晃,可他毫不在意地走到尤鬃的身前,仗着自己巨大的身高优势,恶狠狠地俯视着眼前看似文邹邹的青年,瓮声瓮气道:喊西西做什么,有事冲我来。
他暗自啐了口这个大舅子。
衣冠禽兽。
祁钧如此想着。
他听西西讲起过尤鬃。从小仗着尤逍逍没爹没娘,性格乖巧好控制,所以万事不叫他人插手。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前一阵尤鬃还把尤西西送给她的男宠赐死,现在她带自己姐姐出个门还得防贼似的防着尤鬃,像话吗?
祁钧一时思绪万千,俯视着尤鬃的眼神不觉间多了丝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厌恶。
尤鬃丝毫不惧这座小山般的压迫,看也不看,理也不理,对着门帘紧闭的车厢扬声道:给你十个数自己出来。
十
祁昀被人无视,恼火的很,挪身挡住了尤鬃的视线,将身后的飞车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跟你说话呢,聋吗?
九
尤鬃嗓音温醇而有力,丝毫不受干扰,听起来耐心而平静。
八
尤西西与宵珥心知肚明:尤鬃的耐心正在飞快流逝。
七
你有完没完,在这儿发什么疯呢?
谁也没见过,或者说,谁都不敢见到尤鬃春风拂面的另一面。
六
尤西西微微转过头看向屹然不动的寡言少年。二人目光交汇的一刹,完成了短暂的对话:
护好她。可。
五
警告你啊,再不滚,我就揍人了。你以为就你身后这几个护卫,能扛得住我几招?
尤西西突然觉着闷葫芦这个词并不是什么骂人的话。她的昀郎不会说肉麻的情话,却总能为她挺身而出。她的小叔子虽然有时候冰冷寡言,让人害怕,可其实是个放心靠谱的家伙。
四
最重要的是,没人比此时的尤鬃更可怕。
三。
闭嘴吧,尤鬃!尤西西呼地一声掀开帘子,高壮的汉子立刻弯下腰替她一手扶住帘子,一手捉住她的手扶着她小心跃下。
门帘再次放了下来,车内归于沉寂,祁钧似乎能够听得到袖中长尾鹟与自己皮肤相蹭时的细细呼气声。可是很快车外的争吵声淹没了一切。
她怎么没出来?
谁?
别装傻,逍逍肯定在车里。
尤鬃我告诉你,现在这辆车里只有我弟弟。我弟弟脾气不好,不喜欢见生人。
被扣上脾气不好的祁某人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他却实,脾气不太好。
尤其是自己莫名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又找不到宵珥后,嗜杀饮血的本能早已压抑不住,蠢蠢欲动。这些年,若不是为了在宵珥面前为自己一步步竖起一个光明正大,配得上她徒弟的形象,他一定用尽他毕生所学,杀他个痛痛快快。
外边的三人仍在争吵不休。那个叫尤鬃的家伙似乎执意要闯进来一探究竟。
他还正愁没有一个坦荡的理由动手杀人,这个世界的哥哥,便正好送来了瞌睡枕,及时雨供他消遣。是的,他的脾气不好,不喜生人。既然如此,那便让他戴好这顶送来的帽子。
祁钧,不,祁平拇指抵住刀柄,双眼冷凝着那扇门帘,恍若手中微微露出的雪亮锋刃。
他和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