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高悬的太阳正照在祁平的身上,将他平躺的身体勾勒的十分清晰。落在锁骨处的墨发垂到了平稳起伏的胸膛之上。
沉睡的青年每一次呼吸,平稳有力,随着呼吸起伏,眉间额心一条极为细长的金线如阖上的眼眸,一起一伏,开开合合。
最终青年眉心里窜出一条金蟒盘踞游走在他的脸庞之上。
虚无的梦境里以神魂为剑,一气炼成本命剑。
花笺狠狠吸了口烟,连连赞道:妙啊,妙啊。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个剑神,一口气炼出个绝无仅有的本命神器来,啧啧啧...
神魂与法器合而为一,再有个战神做师父,这小子,大道可期啊!
花笺挥手拍散眼前的烟雾,顿了顿不解道:三叔,今天不是轮到你看守宵珥的那具身体么。
青烟飞灭后,身宽体胖的中年人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刚刚不是你传信让我过来的么?
话音刚落,二人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床上的青年人不知何时缓缓睁开了眼,一滴清泪埋入发丝,在花笺二人大叫不好之时,朦胧的双眼刹那间恢复清明。
祁平坐起身,环顾四周,复又垂下头颅,散乱的墨发垂帘般挡了个严严实实。没一会儿,他的周身竟剧烈抖起,更难分辨是哭还是笑...
* * *
尤鬃听见怀里听话而柔软的一团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便不由得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逍逍,怎么了?
尤鬃。宵珥扯了扯嘴角,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我还活着吗?
傻姑娘,尤鬃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面颊:你死不了,哥哥也不会让你死。
这样啊。宵珥吃力地睁开眼睛,放开手中紧攥的衣襟,带着诡异而轻松的笑容继续问到:听说过宵珥这个神仙吗?
尤鬃定定地看着她不言不语,似是要将她看穿。
尤鬃,你现在放开我尚且来得及。
尤鬃睫毛剧烈地颤着,身体却一动不动,依旧死死地抱着怀中布娃娃似的姑娘不撒手。突然,他眉头一扬,望向不远处,漂亮的唇瓣微微勾起:成了。
宵珥未来得及多想,聚起周身最后一道神力冲破了禁笼术的桎梏。
破解房姣的禁笼术并不难,难的是不知禁术为何。就好比手中握有一大串钥匙,却不知对面是什么锁头,一个一个试,麻烦又费事。
现在知晓了禁笼术,便可轻而易举地冲破躯壳。
房姣从来不是她宵珥的对手。从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周身白光的宵珥飘落于尤鬃面前时,他怀中的躯壳终于听话而乖巧地垂落于地面,再无生气。
就像尤鬃一直所期盼的那样,尤逍逍终于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沉眠于此,与他再不分离。
尤鬃难以置信地疯狂摇头:不...不...他抬起头看着冷面肃杀的宵珥,又低下头凝视怀中乖巧而平稳的俏颜,一丝不苟的白玉冠摇至松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尤鬃,醒醒吧,尤逍逍心死魂消了。
何意?
在你剥夺她最后作为母亲与择偶的权力后,在这世界上,选择魂飞魄散便是她最后可以享受的自由。
宵珥努力撑着身子,使自己看起来仙气飘飘。
可是在尤鬃的眼中,眼前突然跳出来一个七窍流血的疯女人。这种情况下,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疯女人对尤逍逍做了什么。而他,宁愿相信第二种可能,也绝对不要清醒过来。
逍逍到底去哪儿了?
宵珥皱皱眉,一只脚后退半步准备迎击,却蓦然发现自己神魂飘荡,若不快些回到身体,怕是要危险。于是宵珥摊开手,真诚而歉意道:占据了这具尸体很抱歉,不过逍逍到底如何了,我相信你其实早就清楚了不是吗?
是啊,早就清楚的不得了。
从尤逍逍捧着她夫君的头颅昏死的那一刻,从听闻她自戕未遂最后侥幸逃脱的时候,他便心有感知,尤逍逍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为了贱种和稗草一样的奴隶,拼了命也要离开他。
真是好极了。
越是如此,越是不能叫她如意。
他追了过去。
青泉山夜幕苍凉,玫金的业火无声地烧透了半边苍白的夜和他失神的漆黑眸色。远处一道凛冽的白光破开夜色,笔直地垂入梵盛的业火,浇灭最后的余光。
他发了疯一样地跑到洞府前,深深呼吸,却听见里面熟悉的娇喝:滚!
气吞山河,声震波涛。
逍逍从来不会这般大声说话。她总是柔软地盛开,浑身荆棘,从不屈服。
他看见那双死灰复燃的双眼盛满了疑惑与未知的惊恐,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初次的相遇。一个化身为鸟,不敢振翅,一个仰头张臂。
逍逍。
来。
哥哥接你了。
尤鬃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