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儿射出了一股东西。
长夜遥遥,漏声欲尽。夜,止了。
徒步到京城,快则两个月,慢则小半年。商华独行徒步惯了,以往每隔几年就要走一遭。考功名这种事儿在他身上主要靠的是运气,从不失睡的他,到考试那一日必定失睡,商华也摸不透自己,不过今次带着娘子一起来考试,不应该会失睡吧。
走了小半个月,柳香薷不曾抱怨,脚疼也坚持,夜间商华看书,她就支颐看风景,让人省心。只是偶尔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她比谁都高兴,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回来的时候身上湿答答,一问,原来是跑去淋雨了。
屡教不改,商华无奈,只盼她不要感寒。
【三眠柳】06闹脾气
离京城越来越近,日夜赶路,商华身心也倦累,在顿地歇脚两日。柳香薷十分高兴,因这顿地周遭繁华热闹,她牵着商华的袖子,道:“夫君,陪香儿出门逛逛嘛。”
商华拒绝不了,随意收拾了头面,与自家娘子出门。柳香薷看哪儿都觉得有趣,蹦跳如兔,一会儿指着货郎抬着的竿子,道:“哇,好多玩具。”又或者指着铺子,说,“吃的亦有许多。”
商华敷衍“嗯”了几声,柳香薷不觉是敷衍,道:“夫君,香儿想吃冰糖葫芦。”
一串冰糖葫芦不是买不起,商华掏出一些折色稍差的碎银子,给柳香薷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嘴碎的人多,有个男子的人看见商华手里的碎银子,转头与人说道:“可怜了这如玉的小娘子,跟一个不顶用的郎君。”
男子说的是悄悄话,可声音故意放大,柳香薷耳朵听得逼清,气极了。把两串冰糖葫芦塞进腰间,捋起袖子,粉拳一缩,跳到那男子背后就是一阵乱打:“狗鸭子养出来的歪物件儿,你才不顶用。”
那男子坐窝儿招架不住柳香薷的乱打,不一会儿抱头倒在地上嗷嗷乱叫求饶:“救命,救命啊……”
商华听多了这些话,习惯若自然了,柳香薷反应这般大,他吃惊不已。商华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柳香薷身手太快,他拦不住,一时着急,板起脸吼道:“香儿莫闹!住手!”
柳香薷骤然停了手,商华忘了控摄力道,急忙拽住她的手腕离开。
“好疼,香儿手腕好疼!”是真的疼,柳香薷开始反抗。
商华假装没听见,一直拽回顿地才松开手,道:“何必如此,不过几句戏言而已。”
柳香薷摸着发疼的手腕,“夫君这是恼香儿胡闹?”
商华沉默不语,柳香薷权当是如此了,眼泪旋而出眶,她把腰上两串冰糖葫芦扔到地上去,哭道:“香儿再也不想理商华了,呜呜,死狗贼,香儿不要你这个死狗贼了。”
冰糖葫芦轱辘轱辘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停止滚动时,柳香薷褰衣裙而逃。
“香儿!”商华追出去,柳香薷早就没了人影,蓦然天上一道震耳雷公传来,他叹了口气,与小二借一把油纸伞去寻人。
柳香薷哭着跑出来,跑到一处小林里,力气渐弱。隐约感觉商华追来,她怒气填胸,不想与他说话,蹲在地上用手刨出一个坑,两脚站到坑里,变成一棵三眠柳了。
商华脚下没有方向,东跑西跑也跑进了林中,一面呼一面找人:“香儿!香儿!”
柳香薷看着他在自己眼前乱撞,脸上全是汗,她气还没消,心里却在偷笑,暗道:哼,急死你。
商华在林中转悠了一刻,实在看不到人影,弃了小林,到别处去寻。柳香薷看他就这般走了,一股无名火又起,闭上眼睛睡了,睡前嘀咕:“死狗贼,跑断你的腿。”
商华跑遍了所有地方,连赌场秦楼都去了,还是没能寻到柳香薷。
天色越来越暗,雨也在飘落,他怕得两排牙齿乱敲,骂了一声不雅之语,重新把寻过的地方再寻一回,当然,那处小林也去了。
重新到林中,柳香薷睡得正香,不知不觉变成了人,蜷成一团躺在泥地里。商华见心心念念的人儿躺在地上,喊了一声香儿飞奔过去,将人抱在怀里一呼二呼的:“香儿,香儿,醒醒。”
商华的声音太大,柳香薷被吵醒,见到是那张狗贼的脸,气呼呼别过脸去,梗脖子,不作搭理。商华上下审视了一番,没有受伤的地方,心才慢慢定下,道:“今日是我错了,香儿莫恼了,我给你赔不是。”
“夫君没错,是香儿自作多情,从头到尾,都是香儿自作多情,香儿明日就自己回家,夫君一个人去考功名吧。”柳香薷还是一副不凉不酸的态度,推开商华自己走回顿地。
次日,柳香薷真当收拾了行李要回家,商华百般挽留才让她此意绝了。但自从吵了口,柳香薷隔几天就会来个一觉不醒,不睡满三四日,眼皮子死也不会睁开。
商华哄了许久,也无用,柳香薷才不管谁筋疼,到后来还不肯与他同床共枕。
让人苦恼。
出远门前商母对商华说:“我儿,如今你不再是一人,不能再做不顶用的人了,为了娘子今回必要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