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阿箩屋子里。
不过一月而已,先出现白衣公子,又出现黑衣公子,这一黑一白,莫不是阴间的七爷与八爷来了?
七爷八爷不会随便来生人屋里,一旦来了可不就是说有人的魂将被收去了?
乳娘慌了手脚,今次不敢声张,只偷偷告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听花容失色,寻到阿箩,问她夜间睡时什么可有异样?
阿箩才三岁出头,皱着眉想了许久,才道:“近日阿箩睡时总觉得好吵,吵死了。”
皇后娘娘又问:“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音,阿箩能与阿娘说说?”
这一问很为难阿箩,她言语涩,不知怎么描述,就说是嗒嗒嗒的,好像是木条敲地的声音,还有一道模糊的声音,说着跟我走罢。
阿箩说到此十分生气:“娘娘,真的好吵,根本睡不着,阿箩这几日天未亮就醒来了。”
是地府有人来接阿箩了,皇后娘娘心凉了半截,又不敢露出半点异常,她摸着阿箩的头,颤声道:“阿箩乖,这几日来娘娘来陪你睡可好?”
亲娘娘来陪她睡觉自然是好的,阿箩太高兴,当晚搂着亲娘娘到天亮才睡下。
往后的半年里皇后去哪儿,做什么事儿都带着阿箩,她觉得只要阿箩在她眼皮子底下便不会出事儿。
阿箩那半年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娘娘说:“阿箩要好好的。”
她不知是什么意思,每每都点头回应:“阿箩会好好的,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好好的读书。”
皇后娘娘请了许多道士神婆到宫里来,当中有个神婆,只见阿箩一面,便摇摇头离去了,口念:“苦,命不能到偶年。”
神婆说完这句话的六天以后,未出幼的阿箩便伸腿了,离阿箩四岁生辰仅剩一个月。她在树下跌了一跤,脑袋磕到了石头,昏迷三日,延医无用。
阿箩呼吸断开的那一刻,亲娘娘眼含热泪,让人灭了殿里所有的灯火,又让人将门敞开,说是要迎七爷八爷来。
皇后娘娘如诉如泣,道:“妙妙阿箩,逢时不祥,不偶年而去,请爷怜我阿箩庚齿卑,路上多指点。”
不是所有的魂都由无常来接引,命本贵者无常来接引,就算无胎可投也不会变成孤魂野鬼,也算是一件好事儿了。
灯一灭,谢必安与范无咎便出现在阿箩床头。
在皇后娘娘的哭声下,谢必安勾走了阿箩的魂魄。谁知阿箩太好动,一不注意就溜之乎也。
阿箩求生欲强,在黄泉路上就还魂了,还魂以后前先的事儿一律记不得,但两眼开了光似的,不仅能看见妖魔鬼怪,连两位无常都能看见。
一旦入夜后,妖魔鬼怪总爱在宫道上畅往畅来,偶尔会趴到人肩上做鬼脸,好几次鬼怪趴到肩上,阿箩都假装不知,假装没看到,其实心里怕到叫亲娘娘,渐渐的一个胆儿极大的小姑娘,硬生生被它们吓小了。
宫中的贵人多,一旦有人去了,无常便来,他们常在宫里出入,殆同宫中人。收魂的时候他们总能被阿箩撞见,第一回被撞见时,范无咎对谢必安说:“用哭丧棒敲一敲罢,让她忘了我们今日来的事情,不想这臭丫头竟还魂了。你且去敲,我去送魂”
“好。”勾魂之事被凡人看见总亏不好,即使是一位稚俗的小姑娘,谢必安点点头,拿着哭丧棒去寻阿箩。
这时阿箩四岁半,知识尚浅,初次以人身看到谢必安与范无咎,不知是无常,并没放在心上,不停磕瓜子儿,眼不眨看二人收了魂就屁颠屁颠跑了,她想告诉去殿里娘娘自己方才看到的事情,有两位怪东西在收人魂。
两条小腿跑上十步,谢必安拽开步,两三步就追上了。
“小鬼忘了罢。”谢必安拿着哭丧棒,从后兜头就打下去,力道很小。
阿箩不知身后有人跟,被人从后一打,脑袋就也开了花,疼得哇哇叫,捂住头蹲下身,哭:“是何人?竟敢打本公主的头。”
她蹲着身子向后转,看到一个八尺开外的男子手上拿着棒子,越想越气,起身劈手夺了男子手上的棒子,照住腿窝竭力乱打:“你是刚刚在哪儿勾人魂的怪东西?竟敢对本公主无礼?本公主打死你。”
哭丧棒和雨点一样落在腿窝里,谢必安不觉得疼,他吃惊阿箩还记得方才的事情,心想力度是不是太轻了,没敲到里头去,于是单手拎起阿箩,夺回哭丧棒,对着她的天灵盖加了一分力度:“三公主,忘了罢。”
阿箩头上扎的花苞都被哭丧棒敲散了,这人知道她是公主,竟还敢打她两下,阿箩难免害怕了,摸着散开的花苞,乜斜着眼哭问:“你这怪东西,为何这样……呜呜放开本公主,你把本公主的头发都弄散了。”
还是没有忘记,反而记忆还加深了,嬬然凡体不能再受哭丧棒第三敲打,谢必安放下阿箩,沉着脸威胁说:“不许将事情说出去,否则就把你的头发剃光,听见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阿箩边哭边说知道了。
谢必安放开她,又加重语气威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