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他空出一手来,摸摸阿箩的脑袋,说:“如何,七爷,可有骗你?”
自娘娘登仙,兄兄离宫后,很久没人这般温柔地摸她的头了,阿箩觉得头皮一麻,不知是思念娘娘还是想兄兄,扑进谢必安受打的胸腔里放声大哭:“七爷没骗阿箩,七爷真好。”
……
学了这五雷掌,阿箩再也不怕腌臜物,久而久之腌臜物也怕她,看见她拔腿就跑。
随着年龄渐长,眼睛慢慢看不着这些妖魔鬼怪了,记忆也开始消失,十三岁天葵至时,那些记忆在脑海里一件不留,什么七爷八爷,都没再想起来,只记得五雷掌怎么做,但并不记得五雷掌有什么用处。
谢必安知道阿箩没了记忆后,怅然若失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失去了那个不怕他的小滑头。
阿箩十六岁的时候,在外带兵打仗的兄兄回来了,横着回来的,满身是血,胸上中了三只箭,腹部被尖刀刺了几回,都微见白骨,惨状宛然。
他尚有一口气,一直留着,见到阿箩那刻气才断。阿箩恸哭欲绝,两眼一闭,三日后才醒过来。
阿箩的兄兄是皇子,自然也是贵人,谢必安和范无咎早在宫殿里等候多时,兄兄气一断,他们就将魂魄引走。
好在,阿箩看不见这些画面。
王师大败,除了王城,其余州郡已落入敌人囊中,兄兄败后两年,王城也被攻破,但说是攻破,倒不如说是敞门迎敌。
其实阿箩可以不死,国虽破,但敌国没置皇室之人于死地,只要他们忍辱道出一句国已破,愿俯首称臣,敌军便会手下留情。
世上哪有人不思活命,王孙贵族为留一条小命在,十有九人都俯首称臣。
阿箩是那九人之外,她十分倔强,手足带枷锁,被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的大汉押解到城门,腰背还挺得直挺挺的,刀在颈上也不肯屈服一句:“王师败,败于战场,荣也。王室败,败敌膝下,耻也。公主国破而身降,偏安一隅,愚不可瘳,昨日王孙今朝作庶人,为万世耻笑,不如就此一死。”
阿箩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但泪光闪动的眼里没有怯弱:“我李箩在此发誓,死后必化作恶邪祟来索命。”
最后一句话是对皇叔李长级说的,国为何会破,是因他奸状于胸,敌兵一攻进城,便大开城门交了兵势,他用兵势来换取敌国的紫绶金章。
因他交了兵势,浴血守城的数万士兵死了个不明不白,因他交了兵势,曾牺牲在战场的兄长便是一场毫无价值的牺牲。
说完那些话,人头就落了地。被砍了头的阿箩还有一些意识在,她并没有感到有多疼,就是有点麻麻的,痒痒的。
三天前谢必安和范无咎就一直跟着阿箩了,范无咎看这次要收的魂是小鬼阿箩,连叹几声:“还是要死啊。”
翻了翻生死簿一看,看到死法竟是被断头,又是一声叹气,说:“小白,这小鬼你应当记得罢,就是那个我们追了一天一夜才追回来的小鬼,还看得见我们的小鬼。当初她还魂了,本以为她能活到百岁,不想才活到十八岁。”
谢必安一句话也没说,三天里一句话也没说,盯着生死簿上的字,希望这些字在最后关头能有改变,可没有。
看着一把巨刀在她颈后,他竟在心里祈祷这小滑头软下性子投降保命,可还是没有。
也是,如果她软了性子就不是他认识的阿箩了。
谢必安复露出苦笑,看刀要落下,脑子一热坏了规矩,明明阿箩还不到寿尽时辰,他却偷偷先散了她的阴魄,让她被砍头时少去七分的疼。
阿箩怨恨深,头身分离后魂还在肉体里不肯出来,谢必安猜她想夺舍重生,而后去报仇。
夺舍重生会得到地府里最重的惩罚,或许是永世不得超生,或许是永世为贱奴,不想她死后命运如此凄惨,谢必安只能用哭丧棒敲出灵体,敲得太重,灵体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提她头去土地庙的时候,她还咬牙切齿不知骂着什么。
三岁的时候阿箩还了魂,当初她的身躯未毁,还魂便是黄泉路最寻常的一件事情,可如今她的身躯已毁,不能还魂了,谢必安担心她和那时一样,路走一半就掉头跑,只好亲自带她上路。
【七爷为何这样】04去投胎
什么三岁还魂,五岁失母,十六岁兄兄死,十八岁被砍头,在无垢无尘的阴间里宵来昼往百年的阿箩一点也没想起来,听完之后神情淡淡的。
谢必安一边说一边看她,看她神情不变,并没有蓦地惊醒,知她已完全忘了这些事情,连带着仇恨也消失了,就算如实告知,也不怕她的仇恨会复抖上心来。
虽然已没了记忆,听了往事心肠还是不经意被牵动,阿箩霎霎眼,问:“原来阿箩是公主啊,怪不得阿箩生的这般好看呢。七爷,那阿箩的娘娘和兄兄,有得到好的轮回吗?”
“阿箩觉得什么是好的轮回?”谢必安反问。
娘娘是因病而去,兄兄因祸而走,阿箩想了想,一个字一个字回:“不取富贵,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