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佟露迅速洗漱完坐到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红肿的双眼和黑眼圈简直欲哭无泪,拿起消肿眼霜厚厚涂了一层,至于黑眼圈,佟露看了眼化妆桌上的遮瑕膏,拿起来犹豫了一下。
高越不喜欢女人化妆。
不对...高总不是不喜欢女人化妆,而是喜欢女人不化妆也漂亮。
她这样丑爆了。
想通这一层,佟露打开化妆品,认认真真给自己化了个心机素颜妆,自从跟了高越习惯不化妆,她化妆技术可能退步了。
但看着镜中气色一下子好起来的白皙清透小脸,佟露起身把脸凑近到几乎贴上镜子看,嗯...不错,宝刀未老,非常心机,非常“素颜”,骗高越这个直男还是没问题的。
除非...高总今天一时兴起捏过她的脸赏她一个事后吻,那就惨了,敢让高总沾一唇的化学粉膏。
佟露一边利落找出一件奶白色细钩蕾丝裙换上,一边祈祷今天高总别一时兴起。
虽然这一时兴起是她往日最期盼的。
下楼去室内车库开了车出来,佟露在导航输入他公司地址,发动车子驶离南岸公馆。
南岸公馆,高越送给她这个情妇的报酬之一。
情妇...
佟露咀嚼这个词,她做他的情妇,没有什么小说里“求求你高总,只要你救救我爸爸,我愿意做你的情妇。”这种孝感天地的隐情。
父亲贪腐被查入狱后,家里该被法院抵押拍卖的都抵押拍卖了,她背上也永远刻着贪官女儿的烙印,当年一个圈子的落井下石也不奇怪,她在公立舞蹈学院授课的工作也莫名被下放到一个偏僻深山乡村,美名其曰支教光荣。
偏僻深山对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太危险。
监狱里隔着探视窗,佟父手上还带着的镣铐,他往日总是气宇轩昂的背微弓着,说:“爸对不起你。”
“没有。”这一句佟露说得坚定,她看着父亲的苍老和颓唐,心如刀割,却忍住不掉眼泪不让父亲担心,“爸,你在里面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点出来,我们早点团聚...就够了。”
佟父多想摸摸女儿的头发安慰她,带着镣铐的双手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说:“去别的城市吧,你妈老家,那儿没人认识,也...没人记恨。”
佟露笑着摇头,“爸,等你出来,我们一起。这儿毕竟省会,工资高,我多赚点钱等你出来,我们就在妈老家买一套房。”
反而是佟父流泪了,他还想再劝女儿,狱警却进门,“时间到了。”
佟父有千言万语,转身前只说一句:“小佟,你活你的,爸老了。”
爸老了,不重要了,别管爸了,这是他未说出口却表达清楚的意思。
佟露怎么会不懂,看着父亲的背影瘦削佝偻,这是她曾肆无忌惮可以趴着玩的宽阔背脊。
模糊间,佟露想起父亲被带走的那晚,家门前警笛嘶鸣,佟父对哭得快发疯的她说:“小佟,别委屈,爸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应得的。”
应得的...
所以,不要委屈,不要哭。
佟露强忍住眼泪,看载着父亲的警车在红蓝光交错闪烁中飞离市政府家属院。
是的,贪腐恶蠹的平海市市长佟谊还住在家属院,他唯一的一套房里。
正如她的承诺,佟露还是留在平海市,等父亲出来。可惜被人针对,她总不能真去深山,只能辞职找了份舞蹈兴趣班老师的工作,偶尔也接婚庆演出或者开业演出的活。
辛苦,但能养得起自己,唯一就是给父亲丢人了。从开始在婚庆上跳舞遇到当年熟人的尴尬,到后来给曾经一个大院长大的童伴新开的商城开业跳舞演出,可以坦然迎视台下他惊讶玩味的眼神。
人果然是底线越来越低,脸皮越来越厚,佟露无不自我讽刺的想。
就是这个演出的工作,让她遇到Candy,本地交际名人,或者说皮条客,手上不少明星网红的人脉,她也诱惑过佟露下水,被佟露马虎眼打过去了,毕竟此时的她也开罪不起Candy。
半年前,Candy忽然call她说江城置业的小刘总紧急要她送个安静有眼色、干净的大美人过去,找美人对Candy当然不是难事。
但大美人,安静有眼色,还要干净,就不那么简单了。好在Candy手上还有两个,一个刚和某行长儿子订婚,另一个就急急让司机去接,可好巧不巧,女孩刚做了大腿环吸,还穿着塑形裤,可气死Candy了。
火烧眉毛下,Candy又想起了佟露,赶忙打电话过去,却说的好像佟露要感谢她一样:“佟露啊,大好事!谁知道高总突然下榻江城置业的酒店,小刘总十万火急让我赶紧叫一个美女过去。这可不是你要遇到真贵人了吗。”
姓高...
能让江城置业的小刘总诚惶诚恐...
佟露握紧手机,喉头发涩,几乎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