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倔脾气其实不逞多让。
上车之前纪昭拼命挣扎,梁岳不得不把他拷在车顶的把手上再塞进去。车门一关,全世界安静下来,纪昭也安静下来,捋了捋乱发,脸别向一边,死也不跟梁岳说一句话。
在外面他就是要闹给别人看,让别人都看看梁岳是怎么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就是要让梁岳丢脸。门关上了只剩他俩,没必要再这样闹,只当他梁岳是团空气,就是要让他瞎猜,让他难受,让他知道除了他,有的是人喜欢他,奉承他。
他们在车里全程没有讲话。
下车了,梁岳解开纪昭手腕上的铐子,那截细得能被他捏断骨头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磨出了红痕,梁岳把那段有红痕的手腕紧紧地全攥在手里。纪昭也不挣扎了,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拽着自己往楼上走。
开门,关门,梁岳把他丢进沙发里。
“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样都行,但别作贱自己。”梁岳站立着,很谦恭,很诚恳的样子。
纪昭保持着被掼到沙发上摔倒的姿势,好半天才慢悠悠地坐起来,理了理挂在嘴角的碎发,仰起脸,盯住地板,笑了一声。
“我就是贱。”他的目光斜斜地飘挂在梁岳脸上,而后像一块薄薄的绸一样滑落下去。
“你刚才在酒吧说那话,不就是觉得——”他低下头,双手撑住身体两侧的沙发,伸直双腿,两只脚尖并拢又分开,“不就是觉得我比别人多了一个洞,怕我被人骗上床,被人强奸吗?”
梁岳瞳孔一缩,语塞道:“我——”
“我告诉你,梁岳,”纪昭站起来,抬起一根食指戳着他的胸膛,一字一顿地,“不管是谁想跟我上床我都欢迎得不得了,一直骗我强奸我的只有你,睡完之后想把我踢开的人也只有你,如果你想用这种理由找人撒气,那你不应该先给自己两拳吗?”
梁岳知道他字字句句都是在怨恨那天的自己,可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只怕他再跑了,不自觉抬手抓住他的双肩。谁料刚碰到,纪昭便一把推开他,大叫道:“别碰我!”
但梁岳毕竟服役多年,站立时有如磐石铁墙,纪昭非但没有推开梁岳,反而把自己绊倒。梁岳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牢牢搂在臂间。纪昭被梁岳箍在臂间,脸贴着他的肩膀,只觉得更恼怒更委屈,眼泪全涌上眼眶,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身体很恶心,觉得我是个怪胎,所以,才……”
梁岳最怕他这么想,心尖一痛,回答:“没有,从来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那你拿我当什么?”纪昭的声调由低转高,几乎是在嘶吼,拼命推开梁岳,吼道:“你拿我当什么?鸡吗?想操的时候,我就得张开腿让你操!你想当好舅舅了,我就得当什么也没发生配合你!凭什么!”
梁岳震惊地站在原地,看着纪昭踉跄着后退,摔倒在沙发上。梁岳一个健步冲上去,半跪下想擦一擦他湿透的脸,纪昭颤抖着甩开他,用嘶吼之后的哑嗓子含着哭腔嗫嚅道:“你跟他们……你跟他们一样……从来没有把我也当一个真正的人来对待过……”
“不,不,小昭,小昭,看着我,”梁岳知道他说的是他的母亲和继父,“我不知道这些年他们是怎么对你的,我知道你在那个家里是受委屈了,所以才会想到我身边来生活。”
“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你想跟着我过也行,别人怎么样我没办法干涉,但小舅永远是疼你的,我把你从那么大一点,带到会走路,会跑会跳,我怎么可能会——会恶心你什么?”
谁知纪昭毫不领情,只是摇着头推开他:“骗子……骗子!你滚!”
“小昭,小昭,你相信我!”梁岳也急了,“小昭,我绝对没说假话,我说假话我出门被车——”
“你敢!”纪昭劈手甩他一耳光,打断他的口不择言,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顺下气,擦了擦脸,说:“好,你不是要我相信你吗?”
梁岳像头竖起耳朵听口令的警犬。
“给我舔。”
“不是说不觉得恶心吗?不是说你疼我吗?不是想弥补吗?”
“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给我舔,跪下给我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