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都不知道规矩了。”
他语气一如往常,却无端让人觉出几分轻蔑。
琦礼咬了咬牙,将门合上,回头看他走向大殿里。
沈元临已合衣倚在了榻上,榻前的小桌上摆着新的酒壶酒杯。谢璋走进去,一眼看到月光落到白玉酒杯上,照出淡淡的绿色。
谢璋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前。
沈元临喝的是碧梧酒,此酒极烈,前朝后宫人在酿造这酒时会加入几味毒性轻微的毒药,混合后易使人产生幻感。市井的人附庸风雅,取雕刻梧桐的白玉酒杯盛酒,月光落到酒杯上会形成淡淡的绿色,这酒因此得名。
沈元临的酒杯刚刚凑到唇边,被谢璋一把夺下。他抬眼见谢璋表情冷然,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笑出了声。
“重华宫今天可真是热闹,一个两个都往这里跑。”
谢璋显然没心思和他玩笑,他将酒杯向后扔到地上,跌碎了一地的碎片:“你不要命了?”
沈元临未言语,他静静地看着谢璋,又移过眼去,无法自制地咳了一声。
“你自己怎样折腾无所谓,可是沈乾是你的弟弟,你怎下得了手。” 谢璋语气虽冷,却还是坐到了榻边。
他未等沈元临有所动作,指间的针迅速地扎到他手腕上的穴位。沈元临再想动,却发现身子已经动不了。
“有备无患,怕被你偷袭,”谢璋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几分,“毕竟你就是这么偷袭梁承琰的,可怜他想方设法解你的毒,差点被你一刀给送走喽。”
沈元临手指微动,冷笑了一声:“假慈悲是你们商量好的把戏吗?”
“你那幅冷血冷情的样子在梁承琰面前装装就得了,我给沈乾把过脉了,他脉象现已平稳,是毒解的迹象。你给他服用的和你自己吃的应该不是同一种毒,”谢璋的手指搭向他的脉搏,微微一笑。
“你的障眼法,梁承琰第一时间看过沈乾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谢璋将扎在他穴位上的针拔出来,换了另一根针上去,“你说到底还是没法狠心对自己的弟弟下手,那怎么对自己就能狠心呢?”
沈元临缓慢地移动右手,想把左手上的针拔出来,但却使不上一点力气。他重重咳了一声,血就从唇角往外渗。
“谢璋,陈年旧事,你当真问心无愧?”沈元临没有力气,只能抬眼笑,血染红了苍白的唇。
谢璋的手一顿,他没什么犹豫,抬手就抹去沈元临唇边的血,一字一句声音清晰有力:“我自然问心有愧。可是自始至终,骗你的都是我,不是梁承琰。”
沈元临看着他,艰难地打开他的手:“你以为我会信吗。”
“知道你不信,所以他没有解释。你走的这些年,梁承琰接近殿下是确实,这样挖你墙角不大地道,可他总有喜欢别人的权利,”谢璋说到这里,忽然淡淡一笑,“你不如问问自己,你到底是在为先皇后的事恨他,还是因为他和殿下在一起,你嫉妒而恨他。”
他说话的功夫,在他手臂上多扎了几针。万一说到最后,沈元临情绪激动和他打起来就不好了。这种有前车之鉴的事情,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先皇后是因心疾离世,药石到了最后已无用处。那夜你看到梁承琰下令杀了太医署内为先皇后诊治的太医,那其实是先皇的意思,”谢璋说的从容,但额角还是有些疼。
陈年旧事就是这样,说起来总会令人不适。
沈元临眼中没有惊讶,是一片冰凉的死寂。
“先皇后离世当晚,没有人通知你,也是先皇的意思。你责怪梁承琰瞒你,不知道他当时被先皇用禁军扣押在太极殿,书信不通。我被禁足在谢氏山庄,即使想找你,也没办法。”谢璋停下手,揉了揉额角。
“我给先皇后所开的药,尽被先皇换了,这也是先皇后病情恶化的原因,与梁承琰没有半点关系。”谢璋叹了一口气,“这是他后来才查出来的,如若当时就查明了,不至于让你记恨他这么多年。”
沈元临眸子一动,想说话却没说出来,喘了几声,硬生生吐出一大口血,浸湿了他的紫袍。
谢璋皱眉,将银针拔出,双手用力摁上他手臂上的穴位,止住了他汹涌向上涌的血气。
“你与他少年相识,理应信他的。梁承琰虽心思深沉,又有报仇之志,可对你始终赤诚,未曾欺瞒过。”谢璋微微合眼,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叹息,“想当年你们二人在京中风头一时无两,谁人不艳羡你们的默契。他原是准备在除掉先皇之后辅佐你登上大位,谁知出了这么多变故。”
沈元临为止住自己对沈余吟的情,甘愿离宫,再踏足京城时接到的是母亲病重,继而离世的消息。
“在你眼里,兴许梁承琰的计划是为了报仇而害先皇后,再强占公主,”谢璋摇了摇头,“你视他为知己,所以才会愤怒伤心至此,不是吗?”
沈元临身形一晃,扶着榻边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先皇后之死与他无关。他对殿下的情,更非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