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都是。
翁沛班上的一位很酷很有个性的女同学和长跑八年的男友领了证,追求潮流搞“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毕业论文答辩结束,钦点了班上三十二个女生给她当伴娘。
而她们两个从东城区检察院回来的路上堵了车,换好衣服后拎着高跟鞋狂奔赶赴现场。
这浪漫冲动又极富纪念意义的草地婚礼几乎不用场地费,摄影师、剪辑师全部都是相熟的同学,司仪由法学院的老院长担任,头花发白的老者站在气球虹桥和照片墙底下,举着麦克风调侃两句就朗声大笑,四周学生们起哄鼓掌,来散步的市民也有举起手机拍摄的,竟然热闹无比。
翁沛和另外三十一个女同学们捧着花拍了照,又去托新娘子的婚纱裙摆,平日里也并不是那么亲密无间,但毕业之际又是人家结婚的好日子,挨着肩膀坐在台下也不免多几句感慨交流。
依然是之前那个一起在侦监科实习的女同学,说让翁沛帮忙压一下头发,发现她手上的戒指不见踪影,“噫”了一声,问道:“你手上的那枚戒指怎么摘下来啦?你手白,戴着格外好看呢。”
“科室里的老师说过不能戴装饰品,你忘了吗?”翁沛替她弄好编发末端。
女同学说:“说的也是,毕竟不是婚戒什么的,”又八卦道,“我想问你好久了,到底是谁给你的戒指啊?”
“自己喝醉酒抽奖抽中的。”
“运气这么好,下次请你喝酒,帮我抽奖。”
翁沛的笑点很奇怪,因她这一句话笑到浑身发抖:“骗你的,是我一位朋友让我保管的,过阵子就还给他了。”
她去教学楼的洗手间,出来时看见褚怀希骑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撑在地面,正低头划手机,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前两年他考上C大,按照家人的要求报了经济专业,读了一年后转专业来法学院,因为同一个专业又是房东租客关系,她都是有问必答,有时候也帮忙整理一些复习资料给他。去年冬天那只叫菠萝蜜的兔子死了,翁沛陪他逛了一天的宠物市场,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一只毛色长相都十分接近的新兔子。
翁沛不理解他“找替身”的做法,问他:「两只长得这么像,难道不会睹兔思兔吗?」
褚怀希抱着新兔子说:「不会,我就喜欢这样的,小沛姐帮我给它取个名字吧。」
「那……叫百香果?。」
褚怀希长大不少,但在她面前还是跟个小男孩一样。去年暑假她在学校里闭关复习准备司法考试,褚怀希每天顶着烈日骑车跑来图书馆看她,把五颜六色不重样的水果茶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导致相熟的同学来问说,这傻小子是不是想打扰你复习啊?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是考试结束的第二个夜晚,她从陶珞家里返回学校,去图书馆把自己的书本清掉,上楼看见褚怀希坐在她复习时占的座位上发呆出神。
她的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褚怀希倏地抬头望向她。
翁沛注意到他眼里全是红血丝,嘴角也破了,心中惊异:「你怎么了?」
「你跟我走。」
褚怀希攥着她的手腕强把她拉走,电梯太慢,就拖向楼梯。
当年被陌生男人挟持猥亵过,她本能抗拒这种人身暴力威胁,激烈挣扎中被他抱住,又是站在楼梯口,红漆木阶上踩踏声凌乱,把楼层管理秩序的老师吸引过来,警告他们不要在图书馆制造噪音。
褚怀希放开她,说:「小沛姐,我就跟你说几句话。」
她被他带到图书馆外,两个人站在幽暗墙角,秋天的夜晚难得没有月亮,四野都是静谧,只有不远处图书馆建筑群的灯,像一片靠岸的渔火。
褚怀希问出了一句很残忍的话:「你真的喜欢过陶珞哥哥吗?」
她怔了怔,问题太突兀,只能循着习惯回答:「我不知道。」
褚怀希转身离开之前说:「我知道了,这才像你。」
他沿着那堵墙走,前方是茫茫夜色,但是不想回头看见翁沛,就朝前一直走,总会走到有灯的路口。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他们已经半年没有说过话。
教学楼前的玻璃门映出她的身影,褚怀希低下头去,心里后悔为什么要来这里等人,幸好在翁沛走出来之前,小女友跳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发什么呆呀,”小女友拿档案袋拍他,又从后面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一起走吧!”
褚怀希说:“好。”
他载着这个女孩子穿过柳树树荫,想起当年翁沛崴了脚,也坐在他的后座,手指抓紧自己的外套口袋,他那个时候在口袋里放很多的糖果,她一颗也没有摸到,一颗也没有吃过。
她备考的那个夏天,是他和她独处最长的一个时间段,他特意留在图书馆边的咖啡店打零工,知道她不怎么喝咖啡,就每天送给她一杯果茶。当时咖啡店搞创意活动征集小情话,所以他放在她桌上的每一杯饮料的塑封上都有一句表白的话。
即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