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呼吸和微乱的心跳。
她直觉不对,扶了他的肩,抬头看他,竭力地从他星火疏淡的夜瞳中寻找他的心绪。然而她只看到自己的影子,一身素衣好似要溢出来。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云淡风轻地笑,双目紧锁眼前的人,“好不容易才见了一面,这么快又要分开了。”
“舍不得?”她笑起来。
“嗯,”他点头,“舍不得。”
她呲地一声笑出声,抬手环住了他的腰,又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安慰道:“两三日便回来了。”
“嗯。”他依旧是点头,就算是抱着,眼神也没有一刻离开她,仿佛此刻多看一眼,比多说一句珍贵。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突然问,夜瞳里亮起万千星火。
“啊?”步然诧异,不明白陌子归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咕隆道:“我……也不知道。”
抱着她的手双臂不自然地颤了颤,然后笑了起来,他说:“我一直都记得我喜欢上的那一刻。”
“什么时候?”她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娇俏。
“第一次见你的那天。”他顿了顿,又接着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步然觉得这人今日表现得甚是奇怪,没好气地将他推开,故意道:“我喜欢你既变态又娘炮。”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陌子归并没有生气,脸上竟然露出了微不可察的一丝暖意,带着点点眼中晶亮。她下意识地一愣,心却突然空荡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
陌子归笑起来,难得一见的开怀大笑,将她紧紧抱住。“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这世上有人惧我,恨我,敬畏我,藐视我……唯独,没有人会爱我……谢谢你……”
“谢谢?”她想抬头看他,却被一个更紧的拥抱困住——百千万亿年里唯有的一次,那个拥抱紧得她喘不过气。
“此生最大的幸事,不是一统三界,而是与你结为夫妻。”
心里怔忡的一瞬,她仿佛脚下一空,便被人推了进去。冷水从四面八方猛灌而来,将她逼得窒息。
“陌子归!”她猛然一个用力,将他推出老远,快要哭出来,“你又发什么疯?!”
他一怔,朗声大笑道:“试试看能不能将你逗哭。”
“无聊!”步然翻出一个白眼,声音却哽咽。
“快走吧,”他催促到,紧紧握住她不愿放,仿佛手里的那个人已是流萤。
“那……我走了。”她抽出被他温热的手,转身掀起在秋风中起伏不安的门帘。
大帐之内,是白日之下一个永不见光的夜;大帐之外,是秋日还未完全苏醒的阳,是另一个世界。
她埋头走进去,踌躇地一瞬间,脚下却停住了。黎明碎在她轻薄的裙摆间,沙沙风鸣,像是他初次在弱水边,盛开的梨花树下见她的时刻。
她回头再看他,眼睛像夏日的稻田里的暗影,似乎有些不安。
“等我回来。”
“嗯。”他一如既往地露出那个只留给她的笑。
她终是安心,埋头奔入帐外的一片光明。
“啪嗒——”是帘帐落下的拍击,还没来得及点灯的大帐又暗下去,寂下去。
黑暗形成的永夜之中,陌子归蓦然而立。他没有出声,仅仅是唇齿的翕动,他对着那个清瘦的纤影唤着她的名,告诉她。
她是他此生唯一挚爱。
第三十九章 夜火
油灯絮絮的主帐中,陌子归俯在那张南炎地图前,将手里的天族小旗摆了又摆。
油灯飘忽的光线将他刀刻之颜攫入一半,他低头垂眼之时,神色沉静安然。手的影子拂过地图上的山峦,眼里漫起一丝温暖与担忧。那只手便停在了此处,久久不动。
“君上!”后荼掀帘而入,“娘娘已出了山口了。”
“嗯,”他轻声应了一句,眼中忧色消匿,将手里的那枚天字小旗置于图上的山口处,起身披上战袍道:“吩咐天族各部,准备按计划突围。”
“是!”
阴沉的帐外秋风乍起,战兽嘶鸣,十五万大军装备完成,列队整装。面对如今四面楚歌的现实,天族大军唯一的胜算便是一赌。
陌子归将大军分为三队,两只小队尾拖枯木行军,制造声势诱敌。这样一来,真正大队若是突围成功,便能从背后包抄接济。不过若是赌输了,敌军包围了大部队,天族军队也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命运。
陌子归抬头看了看远方被树影和莽草隐没的茫茫前路,一只黑鹰苍凉的悲鸣划过天际,拖出一条长长的弧线,追随前行的大军,消匿在低沉的黑云中。
他倏地握紧了手中昆吾剑,心中坦然——如今他能做的,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启!”一声令下,十五万大军簌簌而动,兵分三路,卷草扬沙,朝着山下蹦腾而去。
阴沉的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