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褚已走进大门。她没再多阻止,因为秦家上下全都知道,霍褚和小姐关系不一样。春嫂抿抿唇,捡起地上水管继续庭院浇花工作。
步上阶梯,霍褚稳健地踏着每一步,但步伐不重,他尽量把音量降到最低。跨上二楼时,他右转,往侧厅走去。经过川堂时,他停下,将一只桌上的骨瓷花瓶稍微调整,以恢复它原本应该排放的位置。对秦家大宅的一切,他仿佛都相当熟悉。
进入厅堂,窗边沙发椅背上,落下细柔发丝。
他继续走,看见她。
她穿着一件白衫,坐睡在一张浅蓝色的单人沙发上,头歪靠在椅背上,长发散着。
像一朵静美无暇的睡莲。
微风从窗户吹来,吹动开衫领口缓缓飘动,那新雪般颈下的起伏乳胸,若隐若现。
霍褚凝望。
风,不停吹送。
“I ot fix on the hour, or the spot, or the look, or the words, which laid the foundation. It is too long ago. I was in the middle before I knew that I had begun...”
(我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谈吐,便使我开始爱上了你。那是好久以前的事。等我发觉我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一半路了…)
《傲慢与偏见》,小茶几上,放声机正播放着有声书。
咔擦——
霍褚按下停止键,朗读关闭。
“嗯…”
秦侬大概被惊动,呢喃出声。
她扭动脖子,眼睛慢慢张开。
“小姐醒了?”
秦侬听见声音,坐直身子,朦胧揉揉眼,“霍大哥?来很久了吗?怎么没叫我?”
“刚到。瞧妳睡得熟,本想放下东西就走,没想到还是吵醒妳了。”
“没事。”
秦侬笑,伸臂探寻。
找到,握住霍褚的手后,她拉他在身边坐下。
若是要说全世界除了家人,秦侬最喜欢的人是谁,那一定是霍褚。
第一次见到霍褚,秦侬十岁。
抑欲
小秦侬很烦恼。
学校老师要求大家暑假写篇作文,题目叫「爸爸的工作」。秦侬从没见过父亲工作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写,所以嚷着要去公司看看。那天,秦季元熬不过秦侬撒娇央求,答应带她到公司。
秦季元一到公司就去开会,其他员工忙,也没空照顾她,她无聊地到处乱跑、东张西望。然后在打印室里,看见霍褚。他当时十七岁,经由亲友介绍利用暑假到秦家的谷林集团打工。在一堆「老人」的办公室中,俊秀的霍褚显得格外年少显眼,他正忙着替好几台打印机补充纸张,一弯腰就看见秦侬笑瞇瞇瞅着他。
秦侬看到他像见到同类,兴奋奔上缠着他说话。没办法,全公司只有他看起来年纪最轻也最有耐心搭理她。
连续好几天,她都跟着去「上班」。她总睁着那双晶亮的大眼手舞足蹈叙述每件事,从隔壁新搬来的夫妻到树上的甲虫,好似没有一件事是不有趣的。在家里、在学校向来都一个人的霍褚,并不常经历这样的体验,每当思绪被秦侬无边无际地带动、天马行空到处遨游时,他意外发现自己不讨厌。
望着,那时灵动天真的大眼,还能看见他。
“霍大哥刚刚说有东西给我?什么?”
秦侬抬起脸问。
“妳都没睡吗?”
霍褚没回答秦侬的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因为她一扬起头,他就看见她眼珠红红的血丝。
“嗯?没有,怎么会!”
秦侬刻意放上笑掩饰精神不济。
霍褚目色下沉。
他知道她在烦恼什么。
“小姐就那么喜欢他?”
?!
秦侬笑脸停住。
“霍…大哥说什么呢!”
秦侬没想到霍褚会这样说,干笑撇过脸,手指不自觉抠着另一手指甲。
霍褚看着。
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和以前一样。
“妳没考好?”
“…”
秦侬没回答,膝上小手不安地抠着。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
霍褚翻开课本说。
“公式像一堆长得一样的虫,太难了!”
“初中的数学本来就难一些,多练习几次,妳一定行。”
“我就是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