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房間鎖上門,金碩珍總算按捺不住情緒,把自己塞在角落,強壓著哭聲啜泣著。他以為隨著時間過去會稍微遺忘,沒想到恐懼只是暫時被掩埋,一但現了些微蹤影,就會如藤蔓般緊緊糾纏住他,無法逃脫,直到胸肺被勒緊,連呼吸都顯得困難,他才明白不會那麼輕易可以擺脫。
胸口很痛,全身都很痛,明明身體上的傷痕都已經好轉,但那些曾經停留在肌膚上的痕跡卻又如火燒般炙熱起來,傷害深深烙進他的靈魂裡,意外被掀翻出,重新把他推入深淵當中。
房間燈未開,一切都是幽暗,只有窗戶透進微弱的街上燈光,光線無法映照到他,成為他躲藏的最佳掩護。
直到鑰匙聲傳來。
門鎖兜地一聲被強制打開,驚恐慌亂的金碩珍一時搞不清現在還是過去,全身發冷顫慄發抖,以為那個人就要走進來
房間門被開啟,備用鑰匙被甩到床上,清脆的鑰匙聲彷彿大槌般砸向他。
不能被聽到哭聲會被打得更嚴重
他死死咬住嘴唇、握緊拳頭壓抑住,把自己縮得更小更角落,頭埋在蜷曲的雙膝當中,如鴕鳥般把頭埋起來就好像可以逃離一樣。
房間的燈光被開啟,田柾國紅著眼睛滑著輪椅進來,一進房間就看到蜷縮在角落的哥哥,他的心被狠狠揪住、痛到難以忍受,扶著牆壁撐起身體,緩緩踩著劇痛傳來的雙腳,在碩珍哥身前跌坐到地。
伸出手,把哥哥掩住臉龐的手臂輕輕拉開,對方臉色慘白卻哭到雙眼通紅,眼底是藏不住的深深恐懼。
田柾國的手指撫過珍哥的唇瓣,讓緊咬的雙唇被鬆開,原本豐潤的唇瓣早已血紅一片。握住哥哥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著,然後貼在臉頰旁邊,希望自己的溫度可以溫暖這眼前的人。
金碩珍眼淚掉得更兇,抽著氣就像要喘不過來。
「哥」
田柾國把人抱進懷中,宛若要將人壓進身體裡血肉相融般般地緊緊抱住。
深夜,將金碩珍又親又抱,最終把人哄睡的田柾國,坐在床沿開啟醫藥箱,先用沾水的衛生紙輕輕抹去哥哥唇瓣上乾涸的血痕,然後細柔地抹上傷藥,還有手掌中那被指甲刺出傷口的部分,也都一一擦上藥。
即便是在睡夢中也是不安穩地啜泣著,田柾國摸著碩珍哥的頭,一下一下,輕聲安撫著。
剛剛勉強站起、又把人扶回床上的雙腳很痛,但是他的心更痛。
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淪陷進去,離不開哥哥了。
但碩珍哥對他的想法又是什麼?會跟他一樣喜歡對方嗎?還是只是單純地只是把他當弟弟?如果當他是弟弟的話,他還可能有占滿哥哥內心的機會嗎?
握住對方的手,上頭有著薄繭,節骨分明,纖細且冰冷。
碩珍哥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愛上我?
金碩珍睜開眼睛,頭腦中一片混沌,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過了好一陣子昨晚的記憶回流,回憶起只覺得難堪,他們還會允許他留在這裡當管理人嗎?還有他竟然會抱著一個比他小五歲的孩子掉眼淚,脆弱示弱的感覺讓他很不好受。
在想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被握住,才看到一顆圓圓腦袋趴在床邊睡著,一隻手還緊緊握住他的掌心。他呆呆看著這一幕,不自覺紅了眼眶跟鼻頭,慢慢鬆開被握住的手,小心翼翼下了床在田柾國身邊蹲下。
輕輕搖晃著人,「柾國啊,去床上睡好嗎?」
總是很難被叫醒的田柾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神智不清醒地看著身邊的哥哥。「哥你醒了沒事吧手還痛不痛」
關懷的問語直擊他的身心靈及腦袋,暖暖地將傷痕累累的他包圍。
痛,很痛,他的心臟、他的整個人,全部都很痛。
金碩珍一個沒忍住掉下眼淚,一見到哥哥淚水的田柾國瞬間驚醒,急慌慌地捧著哥哥的臉焦急地問著:「哥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怎麼了?別哭啊」
金碩珍感受著臉頰上傳來的溫暖,搖搖頭,往前傾著臉,吻上田柾國。
吻得很輕柔,帶著深深地歉意與感動,吸吮著這個對他極好的孩子的唇瓣,原本有些愣住著田柾國在回神之後,摟住珍哥的肩頭回吻回去,吻技不甚成熟仍舊帶著孩子氣的生嫩,但是相當誠心誠意,他不敢吻得太用力,還記得珍哥唇上有傷,果然很快他口中就嚐到血腥味,放開了兩個人的吻。
金碩珍伸手抹去田柾國唇上的血痕。
「你這樣對我好,我要怎麼辦?」
田柾國只是笑笑,吻上碩珍哥的臉頰。「哥,我們今天開始是第一天好不好?」
廚房裡響起熟悉的聲音,鍋碗瓢盆的碰撞與煎鍋上傳出滋滋作響的音調帶來令人安心的感受,食物的香味一早就從廚房傳遞出來。
咪醬在大廳一邊吃著碗裡的罐頭,新來的僕人回歸正常,牠心滿意足地喵了聲。
兩份用紙袋裝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