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衣物之间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足足寂静了半分钟,丛林才斟酌着开口:我和袁崇不熟。如果您介意,我可以现在删掉联系方式。
黎商岩把玩着掌下那寸细滑皮肉,直到将那脆弱软.物捏得红.肿了,才悠悠问道:你说的不熟,是哪种程度的不熟?
丛林面颊的潮.红渐渐褪去,眼底氤氲的迷离情.欲也一点点消散,恢复了原本的静默冷淡。
胸腔里骤然蔓延开来一股子火,越燃越旺。丛林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强烈的抵触情绪凭什么黎商岩他可以每天换着女人睡,而她仅仅是和男同学说了几句话就被兴师问罪?他未免也管得太宽,控制得太过。
罢了,毕竟是一周赚几十万的工作。
地位本来就不对等。她该顺从服软的。
黎先生觉得是哪种不熟,就是哪种。丛林被他生生给捏疼了,心下愈发不快。她低垂眼眸,密卷的睫毛颤着扑棱两下,好似蝴蝶扇动翅膀。
她不高兴了,这么点小心思就算她藏着掖着不显露出来,黎商岩又怎么会看不透。
他宽阔修长的大手从她的白毛衣里退出来,掌心尚且弥留着她肌.肤温软细腻的余香。随即又为她慢条斯理整理好凌乱的衣角,一丝不苟扣紧了西装外套,仿佛刚才的情缠靡.乱全未发生。
丛林漫无目的地盯着他的手看。他的手指修剪得很干净,骨节也分明匀立,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看起来很有力,也很有男人味。
他这双手在很多个夜里弄疼了她。可她此刻却还在悄悄欣赏。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就怕是受.虐.癖作怪。
丛林,你怎么这么贱。
她逼迫自己静下来,开始默背演讲内容。
黎商岩轻捏着她的下颌,让她抬起眼眸:讲座结束后还有没有安排?
没有。她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合,轻吐二字,尾调轻的像是风筝无声无息断线。
小姑娘眼底里有股倔强劲,既是在和他较劲,也是在和她自己较劲。到底才二十岁年纪,准确说是二十岁还欠两个月,终究是沉不住气,藏不住心事,少年心性。
她根本玩不起成年人之间的游戏,黎商岩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她在那个磅礴雨夜冒着胆子拦车的瞬间就知道。
纵使如此,他还是愿意抽空陪她玩玩,直到看着她输得一败涂地,再教教她别太自不量力的社会道理。
晚上去酒店?他表面征询丛林的意见,可即使她说不,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更何况,她也不可能拒绝。这种赚钱的好机会,她怎么可能因为心里那一点不快而放弃。
好。丛林不假思索答应。
她蓦然想到,他这双手也那般对待过仝凯丽。甚至更多的,她不认识的女人。
候场室之外传来姜教授激情昂扬的声音
在今天这场讲座的结尾呢,我还为大家请来了我的朋友,黎氏集团首席董事黎商岩先生。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掌声雷鸣,阵势不亚于明星见面会。
商学院的学生没有谁不知道黎商岩这一号传奇人物。他这二十年来的从商经历极为辉煌,商业版图壮阔得令人震撼。许多有关于他的事迹都被纳入了商科教材作为经典实例讲解,而那些教授们更是对他的传奇故事津津乐道,没少在课上提起过他。
丛林自觉地从黎商岩身上下来,举止之间,双腿莫名有些发软。
结束后直接去停车场,今天开的是布加迪威龙。黎商岩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别让我等太久。
好的。她麻木地看着他走向候场室外,从深红绒幕布后款款登上舞台。此刻聚光灯一定是照映在他颀长的身躯,衬得他高大伟岸,气度非凡。而台下万众瞩目,奉他为商界神话。
丛林想,她今天大概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这么不在状态。今天晚上一定要给丛琴娇打个电话,听听丛琴娇那女人市侩又欠揍的腔调。
只有听到丛琴娇的声音,丛林才能再次活过来。这是她在这个糟糕世界顽强抗争的唯一理由。
黎商岩在台上只简明扼要地讲了五分钟,话题涵盖内容却极具深度。
丛林前一半没怎么听,后一半认真听了才猛然发觉,原来成功人士和平庸常人之间的确有区别,而且是天壤之别。成功是方方面面的,不仅限于物质的层面,还有他人肉眼看不见的精神层面。
她甚至觉得,学院不应该把她的学习方法介绍安排在姜教授和黎商岩的演讲之后,这样只会显得她更加浅薄。知识理论和人生阅历两重的浅薄。
很快就轮到丛林上台。
丛林并不怯场,却也从不像别的优秀学生代表那样那些学生上台时都会面带微笑,将自信与自得挂在唇角。可她不会,她上台时没有任何笑容,淡漠疏离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冰冷的语调,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习惯这样伪装,时间久了,又觉得或许是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