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南珂心口一阵疼。
杨一阳伸手递给她。
“别接!”南珂往后躲,没伸手。
杨一阳点了拒接。
间隔不到一秒,手机又震动起来。
“别接,别接,关机!”南珂下意识地喊出来。
杨一阳照做了,关机,黑了屏的手机一脸乖巧,南珂才敢接过来,放到包的最深处。眼神里还是一片恍惚。
“没事了。”杨一阳看着她,伸手过去给她把外套拢紧:“我在。”
南珂瞬间鼻子一酸。
这种时候只有杨一阳可以给她这种感觉,这种超越了朋友的,又不带着油腻感的,简简单单的家人的舒适。
她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其实她和杨一阳从小认识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年的感情了。
可能是之前太熟悉太了解,中间间隔一段时间未见,熟悉之中又会有生疏,有不敢靠近又可以靠近的隐秘亲近。
杨一阳带她回了他在这里住的出租屋,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套间。导师和他对半分承担房费。差不多住一周。
南珂进来,杨一阳腾出自己的房间给她,在沙发上铺了个简便的垫子。
浴室水烧热让她去洗澡,杨一阳找了件干净的睡衣交给她。
南珂说了声谢谢,还显得拘谨。
洗了澡出来,杨一阳坐在沙发上看书,其实也是在等她。客厅灯光撒到他侧脸,皮肤很白,小巧的轮廓,有最干净的少年感,从眉毛,眼睛到鼻梁嘴唇,清秀中带着一股禁欲的成熟。他仍然是少年,可又不再仅仅是少年。他经历了成年,经历了军队的训练,又重入这个社会,带着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秩序。
“如果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杨一阳侧头看着她。
想到要去休息,南珂还是有一点怕的。今天发生了太多,承载了太多,岂是这么轻易就能卸下来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不太充满安全感的异乡,身边只有杨一阳这一个熟悉的人。
“可能,还睡不着。”杨一阳有一米八,他的睡衣很宽大,南珂把自己缩在里面,整个人都显得小巧。
杨一阳站起来,又是带着礼貌,伴着亲近地握住她胳膊把她拉到身边:“那就坐下来,聊聊天?”
“嗯。”南珂答应着,坐下来,伸着胳膊去够桌上的一个水杯。她看得出来,那是杨一阳给她准备的。她的胳膊扬出袖子的瞬间,杨一阳眉毛一跳。
“你胳膊上怎么回事?”
“啊!”不说她都忘了。“没事,就是小擦伤。”
“那么大一片,是小擦伤吗?”杨一阳立刻去拿药箱,眼神紧张起来:“他不会是打你了吧?”
“没有没有没有。他没有打我。我不小心蹭的。”
他留下的伤口,比这个深得多痛得多。
杨一阳没有继续问,他拿出镊子,夹住药棉给她消毒,再细细上药。
这时,屋里的时钟整点报了个时,零点刚过。
南珂背靠沙发另一侧,伸着胳膊还在晃神。杨一阳听到钟声后抬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南珂,生日快乐。”
脑子里又是一片断了电的空白,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半是自嘲半是委屈地笑自己,她这是过的什么生日啊。每过一次,都像是重生一遍,脱胎换骨一般,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她看着杨一阳,想开口说谢谢,胸腔却堵得发疼,根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刚张开嘴,眼泪又流了下来。
杨一阳伸手,轻轻给她擦:“没事了,南珂,都过去了。”
“谢谢你,杨一阳。”
他温柔一笑,低头继续给她上药,药棉轻触到一片结痂处,带起她一片战栗,杨一阳轻声问:“疼不疼?”
被问得眼眶一酸,南珂咬咬嘴唇,流着泪点头:“疼。”
哪里都疼,胳膊上擦刮的伤痕是最轻的,最疼的伤口刻在过往的岁月里,刻在她无意中真诚相付的爱意里,刻在她惶惶不安却也无怨无悔的付出里,最后全部积聚在她平凡又短暂的生命里,成为一场青春散场后的祭奠,沉痛得只剩下孤独的哀悼。
“杨一阳,我手机在哪里呀?”平复下心情,南珂想给自己来个了断,在明天崭新的日光照进生命之前,她先要来把该断的事情断干净。
把黎昭的痕迹剜出去。
杨一阳把手机递给她,南珂强迫自己冷静地开机,开机不到一秒,黎昭的电话无缝接入,他大概是打了一晚上。南珂连续拒接,只要他打进来,她就拒接。好几次她都想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可是没等她手指做出这个指令,黎昭的电话就又一次出现。
“其实你接一下会更好。他可能只是很担心你的安全。跟他好好道别一下,你们都能安心一点。”杨一阳看她慌乱的样子,在旁边提醒。
南珂愣了一会儿,垂下眼睛,深呼吸,又一个黎昭的电话打进,她等了几秒,按了接听。
“喂!南珂,你在哪儿?你现在还好吗?你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