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绡醒来的时候,就见桌上灯光如豆,梁尘正伏案写着什么。
她恍惚着坐起身,好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梁尘见她醒了,给她倒了杯茶。
“什么时候了?你一直在这里?”柳绡望了望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几只秋虫在唧唧鸣叫。
“五更,天快亮了。”梁尘说完,便低下了头。
柳绡喝过茶,就愣在那里。她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梁尘,何崇的消息呢。”
梁尘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抬眼看着她,“昨天下午,未时三刻左右,蚩族大皇子乞哈纠集战船,沿河而下,突袭边境。”
柳绡瞪着眼,牢牢地盯着他。
“把守关卡的,是桦县县令的人,他们纪律涣散,只顾玩乐,没有及时发现敌情,导致……”梁尘叹息一声,“敌船攻进桦县境内。”
“当时何崇刚刚到达,盛将军的人马已经在河边准备接应,我派去的人也严密防守,但是敌军乘坐的是机巧的小船,而且直冲船队而来。”
“夫君到底怎么样了?”柳绡扯着他的衣袖。
“为了保住船队,保护船上的武器,他……失踪了。”
梁尘声音有些低落,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有人给蚩族泄露了消息,而且还是凶狠残忍的大皇子乞哈。
是他买通了军队里的人?想借着这场行动抢夺武器和粮草,和五皇子度雷对抗?还只是单纯的巧合?
“也就是说,他没有死……”柳绡忽然高兴起来,“他只是失踪了,你们只是暂时还没找到他的下落,对不对?”
见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梁尘这头也怎么也点不下去。
两军交战最前沿,人马车船一片混乱,县令手下的队伍怕的要命,说是来支援,实际上添了不少乱子。
本来他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在何崇身边保护,但是他们都死了。乞哈的战船上带着坚硬的尖刺,疯了一样地往船队里撞,而上了岸的,更是见人就砍,要不是弓箭手赶来,伤亡和损失恐怕会更大。
就这样,还是有三条船进了水。
柳绡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声音极轻地问了句:“他还会回来吗?”
梁尘沉默半晌,才答道:“柳绡,我向你保证,会让人仔细寻访他的下落,绝不放弃一丝线索。”
柳绡像是被抽走了生气的傀儡一样,僵硬地点了点头。
乞哈率军入侵边境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祥城,楚令森上书为桦县县令开脱,只字不提他的失察之罪,只说渎职的士兵已被斩首,而蚩族乞哈也退兵了。盛礼明明知情,却只能忍而不发,下令让高州加固边防,时刻注意敌方动向。
何岩已经找到合适的铺面,匠人们也已经开工,他听说了蚩族突袭抢劫粮草又被击退的消息,也只当是边境将士英勇,和被蒙在鼓里的楚氏一样,并不知道,那些船上装的是在关河县铸造的武器,更不知道,负责运送的是何崇。
86-俘虏
柳绡没有回洛园,平安在阁里打扫了一间屋子,她住了下来,只让人搬来一些常用的东西。
白日里,她就守着一堆堆的经书,翻不了几页,只是发愣,夜里等到困了,再慢腾腾地回房休息。
梁尘心里着急,但是他又不能回高州,甚至让柳绡在这里留宿都要注意,谨防被那些探子发现。
他已经收到盛将军的来信,由他派去保护何崇的几人都已下葬,而何崇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他们甚至冒险搜寻了整个登河上游,毫无发现。
难道何崇被蚩族掳走了?梁尘不愿去想这种可能性,依大皇子乞哈的性子,捉到琅朝的俘虏,指不定要受到怎样残酷的虐待,何崇还有没有命活着,是个未知数。
可如果他活着,难道不是会想办法回来吗,柳绡一直在等他,他怎么忍心抛下她不管?
梁尘看了眼坐着不动的柳绡,把平安叫了过来。
“公子有何吩咐。”
梁尘提笔写了几行,交给平安,“这封信用最快的马给盛将军送去,让他想办法买通乞哈营里的士兵,务必打听清楚,有没有捉到过一个身长八尺的健壮男子,以及他们是怎么处置他的。”
平安接过信告退,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信送走了?”梁尘随口问道。
平安应了声是,上前来,低声说道:“公子,祥城有消息。”
“说。”梁尘随手翻着书。
“继王楚必已经动身,正往关河县来。”
梁尘思索片刻,“是因为乞哈偷袭一事?”
“是,他奉了皇命,来督促兵器制造。”
梁尘难得地冷笑一声,“也好,他一来,我就可以回高州去了。”回去之后,他一定不放过任何线索,他答应过柳绡的,决不能让她失望。
“公子,何少爷出了事,之前那些帮工,还有新的监工,要怎么安置?”
“新的监工,胡爷会想办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