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年来的书香和适意的生活,却浸润在气质中,使她变得恬静、淡泊而典雅,倒比旁人看着还要顺眼些。
今日,谢小姐照例到学堂讲诗词。
她青丝盘起,只插一根素簪,穿淡雅简洁的裙袍,颇有几分学者的味道。
室中都是些十一二岁的年轻女孩,她们大多在闺中就听过将军夫人谢茗的才名,此时听谢茗讲学,都很认真,满眼钦慕向往。
谢茗持卷讲完,平和地答了学生们几个疑问,又朝她们笑笑,方才移步归去。
女学生敬慕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人道:“谢先生她真是优雅,仪态端方婉约,如月照莲步。先生她年轻时,想必是个人人倾慕竞逐的美人吧?”
“一定是的!”
另一个人笃定地道。
“我表姑前段时间从江南来,听说她年轻时见过谢先生,谢先生美丽端雅,当年,的确是贯响一方的美人才女呢!”
人人传言若此,一人传一人,且都深信不疑,久而久之,就都认了这个说法。
谢小姐从此便成了学生眼中,一位“天生的美人”。
时光如流水东逝,一去不返,多少辛酸往事,都付岁月笑谈中。
*
缘杏看着谢小姐如今的生活,见她生活得很不错,与王将军相濡以沫,自己的愿望亦得到实现,一切都如愿而愉快,总算松了口气。
缘杏浅浅一笑,道:“谢小姐如今顺利,我就放心了。”
公子羽将缘杏带来凡间,就是希望她开心的,见缘杏展露笑颜,他的内心亦禁不住柔软了一块。
犹如春风拂木,带起一夜百花。
公子羽说:“这其中,亦有师妹对谢小姐真心相待,耐心引导的功劳。”
“师兄过奖了。”
缘杏被夸得有微微脸红,带着甜意抿住嘴唇。
其实,她现在,居然有些羡慕谢小姐。
谢小姐与王将军,既有缘分,又有共同语言,可谓情投意合,心意相通之后,成婚也没有经历太大的波折。
她与师兄,将来不知能不能如此呢?
缘杏这样一想,心中便觉得羞窘。
其实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她与师兄,互通心意都没有多久呢。
缘杏抬起手,轻轻捉住羽师兄的袖子。
公子羽一顿,回过头。
却见师妹乖乖地低着头,信赖地依偎在他旁边。
公子羽心尖,像被羽毛的小尖轻轻拨弄了一瞬。
他探出手,反手捉住了缘杏的手,握在掌心。
*
另一边。
数个时辰后,天狐宫。
缘正这段日子正好留在家中,因此缘杏的信从北天宫送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接到了。
缘正接到妹妹的信,一捏信封,就发现比平时厚上不少。
他将信打开,才发现里面有两份内容截然不同的书信,都出自缘杏之笔,但似乎是先后写的。大约是她先写废了一封,就又写了新的,但最后送出的时候,却没注意将两封信都寄出来了。
缘正起先也没有太在意,只当是妹妹临时有了什么小想法,才重写了。
缘正先读了一封,只是内容十分正常的家书。
然而,当他开始读另外一封信时,才读了没几行字,他就骤然瞪大了眼,接着,“噌”地猛站了起来!
妹妹她竟然!真的与公子羽……?!
只见缘杏在那封信中情意绵绵地写道――
【师兄与我互诉心意之后,待我甚为温柔。】
【师兄说他心悦我已久,我亦是如此。】
【师兄他望着我的眼神,情绵悠远,与以往不同……】
缘杏满篇的师兄师兄,而她自己仿佛还未察觉,字里行间,句句皆是公子羽。
缘正看得大为吃惊,一时间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头上冲,好不容易才凭理智勉强克制下来。
公子羽!
缘正倒不认为公子羽人品有亏,可缘杏是她的孪生妹妹,感情自比旁人来得深厚许多,让人恨不得将世间千好万好之物尽数捧到她眼前。
在缘正看来,妹妹是白玉锅里一颗软乎乎的汤圆,平时小火温着,暖水养着,冷一点怕冻着她,热一点怕烧化了,碰一碰都怕漏了芝麻馅,是认真护着、照料着的。
不止是他,爹娘亦是如此,都将妹妹护在掌心里。
他们是家人,自不会吃她,好不容易煮了十几年,还打算继续煮下去。可现在忽然就伸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勺来,一勺就把不谙世事的小汤圆捞走了,他还不知道这勺心里是怎么想的、会怎么对她,缘正身为兄长,焉能不急?
缘正怒火中烧,第一反应就是先冲过去将那不知好歹的勺折了再说。
好在他伴生棋心,到底冷静,顷刻之间,脑内已经无数念头,算准了前后因果,立即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