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无论来自何处,最终无疑都落到了太子弦羽和缘杏手上, 访客们也要由他们两人亲自接见。
于是, 缘杏一口气见到了众多以前没见过的仙君。
缘杏一向清楚羽师兄出色, 也知道羽师兄的那一曲琴音传遍四境各处,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但是来自各处的反应, 仍然刷新了缘杏的认知。
只是因为那一曲的起因,涉及了缘杏与羽师兄的私事, 她起先听其他人详细询问, 都觉得尴尬。
缘杏偷偷去瞥师兄的神情。
只见师兄面对外人,仍是彬彬有礼、疏近得体, 优雅如高山白雪。
他自然没有说自己与缘杏之间的事, 但也没有避讳这一曲是为缘杏所作,受到夸奖就谦逊道谢, 一切表现都无比得体。
缘杏见了,也渐渐镇定下来, 从容地一一应对。
她如此大方的姿态,无疑也得到许多侧目和欣赏。
但凡仙界中人,无不称赞他们二人天造地设,是少有的佳偶。
然而,夸赞虽多,缘杏却并未被冲昏头脑。
羽师兄得到的赞赏,他表现出来的谦逊,还有那天缘杏亲眼所见的,师兄让漫天飘散的杏花,都让缘杏有所领悟。
羽师兄,始终是羽师兄。
他总是能让缘杏想要追赶他的脚步,总是让缘杏意识到,自己还远远不能满足和骄傲。
缘杏这两年已经能画神仙。无论是能画出的神仙的能力,还是画中人能在世间停留的时间,都已经比过去大大延长。
但即使如此,如果要问她,能画出什么可以与师兄让四境树木全开相媲美的画作,缘杏则会陷入久久凝思。
她画不出来。
她的画,还没有这样的突破性。
不过,看着师兄的成就,缘杏觉得自己的思路,忽然像从井底出来一般,豁然开朗。
她不用局限于自己能画出来,还是不能画出来,不用在还没有画出来之前畏首畏尾。
她应该去大胆地尝试,去思考自己想要画什么,如果不确定,就先画出来看看再说。
缘杏若有所思。
*
迎阳担心缘杏,没过几日,就又上中心天庭来找她了。
这一回,她一来,就看到缘杏正在画画。
自从来到中心天庭,总有种被工作和责任追着跑的感觉,缘杏能够用于画画的时间也不多。迎阳今日一见缘杏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倒觉得意外。
她上前问:“杏,你在画什么呢?”
说着,她将头凑过来。
只见画上,是一个模糊的男性人影,脸还没有画,只画了衣服,和衣摆底下露出的一双玄色靴。
缘杏回答:“我在画天帝。”
“?!”
迎阳大吃一惊,震撼道:“你画得出来吗?!”
缘杏摇摇头:“只是试试。”
缘杏自己也清楚。
她能画出天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虽然画得出弦羽,但羽师兄毕竟是与她相同的年纪。师兄作为天庭太子,身份是特别,但两人修为并不悬殊。
而天帝就不同了。
他是仙界第一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神君,天道在世间留下的法则,亦是代言人。
如果天帝说自己不过是世间第二人罢了,只怕无人敢上去认第一。
要画天帝,比小画音当初没怎么会写字就拼命写她和师兄成婚,还要来得异想天开。
但缘杏想试试。
师兄那开遍四境的杏花,让缘杏再次意识到,灵心所具有的玄机和可能性。
她和师兄都不是那么喜欢天庭的工作,那既然如此,何不用他们喜欢的方式解决问题?
师兄的琴心,在眼前的困局上,是很难有所发挥,但她的画心,却是有可能的。
天后告诉过她,天帝是天道授命的仙界之主,具有掌控仙境之能,是掌管天庭最好的人选。
如果这样,那她何不再画一个天帝出来?
可能她一开始能维持天帝画像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既然她和师兄要继承天帝天后之位,总得有与之相配的能力。到了那样的修为,她要画天帝,应该不至于全无可能。
不过想到这里,缘杏又有一瞬间觉得奇怪。
天帝既然是普天之下最适合管理天宫的人,那他又何必传位给她和羽师兄呢?
她与师兄还那么不成熟。
就连天后姑姑和羽师兄自己都不止一次说过,天帝在这件事上,好像显得太急躁了些。
而这时,还没等缘杏想出头绪,迎阳正好奇地偏头看她的画,问:“你是见过天帝的脸吗?他长得什么样子的?”
“没有见过。虽然在天宫偶尔会见到,但天帝脸上总是有仙光。我想先按我见到过的模样画,如果不行,可以再去向天后姑姑询问天帝的长相,就像当时画雯荷将军那样,总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