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程朱说起想买一个鱼缸的事,他们正在用早饭,茅仔柯喝粥的动作细微的一顿又恢复,燕德瞧了一眼便大约心知肚明。
买鱼缸这件事应该是茅仔柯想要做的。
但是他不会直接说给自己听,好多事他后来都不再说,他们之间,多的是用语言无法磨平的隔阂,哪怕根本就只是零碎的小事。
这几年他们的相处模式不外如是,总是茅仔柯想让燕德做一件事,程朱充当那个明面上的传话筒,燕德的反应当然也从来不会让众人失望,他都会按照茅仔柯的心意去做,或陪同着去完成。
......比如说三个人一起床上做那种事,除了第一次在野外露营那次,至少在四年前,燕德再也没碰过程朱一回,哪怕他们可以进行并保持同时三个人的恋爱关系,但除了上床,上床做爱不行。
那时燕德心里还是认为爱是一种单纯的东西,和不爱的人做会让这种感情变得复杂,因为掺杂上了欲望。任何事一旦只要掺杂上了欲望二字,就会变得无比浑浊。
六年前。
第一次,他们三个人一起在野外露营。
但隔日早上醒来,酒醉让燕德有点头痛,他摸了摸身边,却发现是另一个人。
……而不是茅仔柯,不是他和茅仔柯约好的那样。
今晚他们两个睡在一个帐篷里。
那天晚上外面一共搭了两个帐篷,那晚又只有茅仔柯因为身体原因滴酒未沾。燕德坐在他对面喝着酒,程朱坐在远一些的地方瞧着他们,在那个宁静的夜晚里,嗤嗤烧着的火堆照得茅仔柯的脸庞莹莹生辉,就像是头顶澄亮无比的月亮一样。
三个人里,到后来明明只有茅仔柯没喝一点酒,明明只有他才应该是意识最清醒的。
程朱赤裸着身体蜷缩在他怀里,耳朵以下的脖颈胸膛红痕斑驳,乳头都明显肿胀了起来,燕德的手还放在他的腰上,再往下面,根本就是一片狼藉.....燕德察觉到这些的一刻,已经过去几分钟了。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还有自己软下来贴在程朱臀瓣边的阴茎,上面还粘着硬块的精液——这一切都显得非常肮脏,脏到让他甚至怀疑自己身处这里的意义。
他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以为自己搞清楚了,原来还没搞清,那两个人就像两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只是维持畸形的恋爱关系还不够,硬拖着他也要走进他们之间,但就算他这样妥协了也不行。
他感觉到背叛,那种背叛在燕德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未如此严重过,让他觉得自己前十几年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遇见过茅仔柯,他根本就从未彻底认清过这个人——就像被用刀活生生从心口硬剜走了一块肉,就算疼也叫不出声——
从来都没有过,燕德从来没有像保护茅仔柯一样去保护一个人,更加没有像那样喜欢过一个人,他的快乐与不快乐,他活到现在人生中绝大部分的第一次,都彻底献给了茅仔柯。
但茅仔柯总是为了同一个人逼迫他,要求他,甚至强求他也和他一样去喜欢这个人。
可是人怎么能同时爱两个人呢?
爱这个就不会爱那个,爱那边就不会爱这边,人的心脏只有一小块地方,怎么能做得出容纳下很多个人?
程朱因为燕德的动作不知何时已醒了,他背靠在燕德怀里,静静的看着燕德仿佛在完全发呆的脸。
过了一会儿,燕德才说道。
他声音很低,低到有丝细微变调的哽咽,但极力压了下去,就在程朱的后耳边发出长而细的气音,程朱看着帐篷的边沿没有发声。
“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们了......说要在一起,我已经答应了,”他语无伦次,眼睛里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光,“昨晚,小柯在哪里?”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了,照的帐篷里每一个人的脸庞都清晰起来,包括厌恶与受伤,恨意和痛苦,都汇聚在一个人的脸上。
而程朱脸上的表情自醒来后只有平静,目光毫无涟漪的划过无关紧要的一切,只有着落在燕德紧紧攥起泛白的指骨时,暗稠的血从指缝里流出一点,他的目光才罕见的停顿了下。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的反问道。
“这重要吗?”
燕德眼睛里的的最后一点期望也消失殆尽了。
他仿佛突然才反应过来。
这重要么,这根本不重要。
对可以为了茅仔柯放弃家族,相当于放弃肉眼看见的锦绣前途的程朱来说,他都已经能放弃最重要的事业,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弃?
最重要的是,是否达成了茅仔柯的心愿,是否最终结果让茅仔柯心满意足,又是否,他们三个人可以无后顾之忧的以牢固关系联系在一起,而除此之外,对程朱来说,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燕德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他输在哪里,他怎么能和一个疯子去抢原盖属于自己的茅仔柯的爱呢,这根本本身就是一件太不现实超乎常理的事,他凭什么能比得过一个疯子的爱?
他连想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