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也不过十几厘米,被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衬得盈盈一握,削薄扇骨似乎都要在指节间琳琅玉碎。
商徽捏着扇子侧过身往这儿递,觉予就无意识地抬手要接,刚好是被人抓了个正着。亭台楼阁轩榭廊舫的寸寸雕花在眼前倏忽而过,是对方骤然合上了那一小柄文甲扇子,像是要索求些本没必要存在的报酬。
觉予半喟半叹地感慨自己中招。
金发的男人在她身旁岿然不动,酒红西装正托着扇面上的浮金点翠,暗纹服帖细致得入微。
她又只好妥协,软塌塌地看过去,眼底还都是水光。
商先生心情很好,得到回应就开始付诸行动,把扇柄交到她手里慢慢合拢,再连着指节一块收在自己掌心。
他说。
“这种精致的东西总是很衬你。”
新的藏品被推上台面,千峰碧波翠色来,似玉非玉果然是北宋天青色的汝窑瓷器。
觉予已经无暇去看器表的蝉翼开片或是什么花草纹了,因为商徽握着她的手没有丝毫松懈。手指正摩挲着她虎口的纹路,还要缓慢错开紧闭的指缝。
她不住要走神,想提醒一句好让人不要这么肆意妄为。商先生在她第二次皱眉的间隙里忍不住开口,说出的话还是故意的调笑。
“有什么不对吗?”
他没等觉予回答。
“漂亮的人就该配着漂亮的东西,你独一无二,它可只是一件物品。干嘛这么紧张。”
他在引诱她说出那句话。
他想让她说出“我不是紧张扇子,而是你一直握着我的手我根本没法专心”。
觉予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她再看上几眼稳操胜券的人,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多亏了地理位置优势,她即使现在就逃跑也不是没有机会。
不跑?
还留下来拍点别的藏品?她又不和商先生一样是个大闲人。
她也没那么多钱可以交给别人大把大把地砸。
觉予想要起身,可她抽不出手,还怕攥断了这把看上去就娇贵的古董。
商先生的笑容温和又舒适,细框眼镜别在西装口袋边摇摇晃晃。
“待不下去了?”
觉予想说我不是待不下去了,我是根本没有办法和你好好呆在一起。无论什么事都能搞得这般复杂,你云淡风轻,倒显得是我欲求不满。
但她不说话,就这样僵持对立,幸好两人都有十足的耐心。
商先生最终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不再用紧密的力道握着她,转而去抚摸她被肩边垂下的西装衣袖稍微遮挡的手腕。
觉予几乎忍无可忍。
对方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浅琥珀眼瞳就是成色清晰透亮的茶水。
“你怎么知道,我和你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小姑娘的模样映在他眼里是一张惊愕得没控制住表情的脸,他边笑边低下嗓音娓娓道来,尾声泛着闷哑,根本就不管自己说的是什么隐喻的句子。
“我这种人贪欲极重,你清楚得很。”
觉予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故意拐弯抹角,弯弯绕绕,说的不就是那句话。
他不是暗示。
他现在就想做。
他却仍嫌不够多,还非要放下一句表示态度的话。
“我们的身体真的很合拍不是吗?”
0009 “或许世界上就是存在一见钟情。”
他可真不是什么好人。
觉予顿时想起个不恰当的形容。
她看着商先生散在肩后的金发,那简直像是几寸即将腐烂的丝绸。她不应当这样说,但眼前的人或许的确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那对他着迷的自己算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侵蚀丝绸的潮湿水汽。
她下了这样一个定义,但归根结底她也吃不了什么亏,没谁能遇上这样的极品货色,是她自己往枪口上撞。
觉予产生了奇异的庆幸。
庆幸现在这个迫害者与被迫害者都是自己。
她还感受到了贪得无厌。
不想早些把对方放走最好是牢牢栓在手里。
所以她现在不再挣脱。还从善如流地微微侧过脸展示出最美妙的角度。
“那您能给我什么。”
送把古董扇子她就当情趣,小玩意儿只是个摆设,她又不是什么给点儿甜头就心甘情愿上当的年轻小姑娘,没有实质性的馈赠哪能这么容易屈服。
商先生低着眉眼,“那你想要什么。想谈合作,想为自己的公司争取利益,还是只为你自己——”
他用的都是陈述句,但语气又不像是笃定了她不会选择这些,所以他不愿在意。他似乎又生怕她会从中挑选一个来做回答,所以甚至不肯面对事实,连看都不看她。
觉予盯着人羽睫在眼睑垂下的一块阴影,她思来想去,开口时严肃到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