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簌簌直下扑了厚厚一层儿。王府路宽地阔,府里的下人一排排地扫着地上堆积的黄叶。沈画棠穿着藕荷色绣折枝花圆领小袄,百褶如意月裙带着秋水和杏枝莲藕几个丫鬟去库房清点财物。一路上走过来府里的下人都纷纷朝她行礼。
自从她嫁过来之后那些嫁妆还没来得及好好规整规整,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规整一番顺便置办几个铺子什么的。虽说小陈很有钱吧,但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吃他的喝他的,总归自己要想出些生财之道才踏实些。
想着自己前世里的那些玩意儿,虽说在现代稀疏平常,但是若搁在古代定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如果稍加改造说不定很多都是不错的销路...她这般想着便有些出神,没留意到周遭的动静,直到“噗通”一声重响把她从沉思里惊醒。
沈画棠定睛一看,只见面前不远处突然多了一个四脚朝天仰躺着的胖胖物体,坠地之后嘴里还逸出了几声痛呼。
随之响起的是带着嬉笑的男音:“你怎的这般笨,这墙都翻了多少回了却还是这样不通窍?”
随着这道声音,一道蓝色的身影顺着王府的高墙轻轻纵跃而下。沈画棠身边的几个丫鬟立马警戒起来,尤其是秋水,一脸气势汹汹地拦在沈画棠跟前:“什么人!”
那道蓝色身影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着人,愣了一下微微抬头傲慢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爷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还有,这是你该跟爷说话的语气吗?”
沈画棠轻轻从秋水后面走出来,百褶如意月裙拂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清脆声响,她浅浅一笑看向那个穿宝蓝色销金团花直裰的身影:“是二弟吧,这好好的正门不走,怎的爬起墙来了?”
陈嘉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缓步踱出的藕荷色身影,缠丝镶珠金簪松松簪住乌发,娇俏玲珑的脸庞细致若白瓷,那如画的眉眼宛若墨笔勾勒而成,在这莹白的幕布上层层晕染而生,曼妙多姿。耳上的浅翠点珠耳环似乎一下子就映亮了这萧索的暮秋,让这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鲜活生动了起来。
“你,你是...”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少年此刻竟有些口吃了,“你就是...我王兄新娶的王妃?”
沈画棠点点头,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陈嘉琰同父异母的弟弟。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大概是随了北胡人那边的长相,显得高鼻深目,眉骨深邃。虽比不上陈嘉琰俊美精致的长相,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这少年的打扮也很是...非主流。一头黑发全结成了小小发辫,用一根蓝色的束带高高束在头顶,琥珀色的眼珠似乎略带好奇窘迫地瞅着自己,让沈画棠略略有些不舒服。
“我听闻二弟在外奔波多日,想必早已累了,还是洗浴一番快去歇息吧。”沈画棠见他不接话,微微笑了笑便欲转身离去。
“哎等等!”那少年却飞快地蹿了两步,顺势踢了两下刚才摔在地上的那个小胖子,“快起来!别丢人现眼了!”
沈画棠停下步子,有些疑惑地看向陈嘉泽,陈嘉泽又上前两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及时刹住了步子,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王嫂,不是我故意缺席你们的喜宴的,我前段时间有点事儿...一直未曾归家,所以...”
“无妨,”沈画棠打断他的吞吞吐吐温和笑道,“你大哥不会怪你的。”
陈嘉泽又瞅了她一眼,看似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解释说道:“王嫂,我...不是故意要翻墙的,只是不想叫母妃知晓我回来了。”
沈画棠依旧面不改色,淡淡笑着说:“想必太妃一定很担心二弟,二弟还是别叫她挂念为好。”
陈嘉泽慌忙点点头,张张口想再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我还有事,就不和二弟多说了。”沈画棠又是浅浅一笑,不待陈嘉泽说什么便携着一众丫鬟们径直离去。
此时地上的那个小胖子才慢慢爬起来,一边揉着发痛的屁股一边说:“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不像您平时的作风啊。您上次不是还说,见了新王妃定要给她个下马威吗,可奴才也没看出来您这下马威在哪啊?”
陈嘉泽却还一动不动地盯着沈画棠的背影,直至那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唇角缓缓升起一抹笑意,轻喃道:“真好看。”
小胖子却没听清,将头凑过去问:“少爷您说什么?”
陈嘉泽回过神来,猛地拍了一下他凑过来的胖脑袋:“你懂什么!我这叫先同她示好,叫她放下戒心,以后下起手来容易些。”
小胖子却又担忧起来:“少爷您可别把事捅大了啊,王爷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您平时小打小闹他不跟您一般见识,若是您动了他这心肝上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陈嘉泽愣了一下:“他很喜欢她吗?”
“可不是吗,”小胖子似乎终于找到了自个的用武之地,如数家珍道,“若不然这王妃一个四品官员的庶女怎能嫁到王府来,圣上还作主给她安排了一个好身份,若不是王爷的主意哪里会这么容易。要奴才说呀,这新王妃也是个小妖